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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好的同窗去酒楼吃饭。
莫韶等人欣然同意。
几人到了酒楼,点了一桌子酒菜。莫韶见到朱寅大方,笑道:
“雅虎,你这是故意让我等今日打牙祭啊,小小年纪,慈悲心肠。”
年仅十八的何必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雅虎师弟,你是富贵人家,我们都是穷书生,今天我们要吃大户了,惭愧啊。”
年过三旬的韩尚道:“哈哈,唐伯虎说:人家不必论富贵,唯有读书声最佳。”
“君子同道为朋,小人同利为友。何师兄,雅虎舍得,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朱寅小大人似的拱拱手:“都说朋友有通财之义,何况酒肉不分家。”
“读书是苦差事,国子监的饭菜,又实在喜人。要是不经常来酒楼聚聚,我还真受不了。”
“不过,小弟才十岁,不胜酒力,你们随意喝。这秋露白,正合适这个季节喝。”
朱寅一边说,一边喂宁清尘吃蒸鸡蛋。
她已经快满一岁了,虽然还是吃奶为主,但已经能吃点容易消化的东西了。
莫韶等四人都是潦倒之士,家境都不好,很久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酒菜了,当下也不客气,纷纷开怀痛饮。
朱寅当然不是滥好人,他结交这四人,当然是仔细观察后筛选出来的人才。
能力和人品都比较靠谱。值得他结交。
几杯酒之后,有了一点酒意,四人中最年轻的何必忽然看着莫韶关心的说道:
“莫师兄,你喜欢算学,却终究不是正业啊。”
“见兔顾犬未晚,亡羊补牢未迟。莫师兄,你年才三十,若是能浪子回头,奋发图强,专心科举,也还来得及。好不容易进入南雍,怎能不务正业,自抛自弃呢?”
莫韶停下酒杯,正色道: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何师弟,君子忧道不忧穷。宁知白首之心,不坠青云之志。为兄为数道而孜孜以求,科举之心早就淡了。”
“唯所憾者,愧对妻子而已。让他们母子吃糠咽菜,粗茶淡饭,吾之过也。”
说到这里,神色有点黯然。
年近五旬的商阳忽然大笑。
“哈哈!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菜!我五岁读书,弱冠弃笔投戎,随徐文长入襄懋公帐下,参赞抗倭,戎马倥偬,不负男儿之身。”
“可是造化弄人,胡襄懋公罢官夺职,含冤自尽。我终究报国无门。而立之年重拾书卷,再习八股,江湖夜雨十年灯,倏忽半百之年,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潸然泪下,滴落酒杯。
朱寅见他如此伤感,不禁为之动容。
韩尚也叹息一声,“少年时,我也曾轻裘肥马,长剑高冠,扬眉吐诺。也曾走马章台,粪土功名,睥睨权门。自以为‘镜死不改光,兰死不改香‘。”
“可笑如今年过三旬,四面碰壁,蹉跎半生终至一事无成。到头来,还是违心投身科场。”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考科举又能如何?自古华山一条道啊,别无他途,别无他途!”
“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十年寒窗又何其艰难?怕是皓首穷经,也无中举之日了。”
酒入愁肠,他已有三分醉意,苦笑道:“这酒太烈了。唉,这酒太烈了啊。”
莫韶叹息道:“你怕是醉了,酒不解愁,莫要贪杯才是。”
朱寅环顾几人,铿然说道:“诸位师兄莫愁前途无知己,总有天下识君时。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沧海横流,方见英雄本色。”
“苏子云,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士之才,亦有坚韧不拔之志也。守得云开见月明,几位师兄志虑忠纯,何患不会时来运转?”
“大丈夫岂能郁郁乎久居人下?若教他年一逞青云之志,才不负平生所学。”
“雅虎说的好!”韩尚拍案,“你年纪虽小,这番心性,这番志向,却可为我等楷模也。”
莫韶也大笑,“哈哈哈!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我等这是周而不比呢,还是比而不周?”
何必抚掌,“自然是周而不比。”
朱寅问商阳道:“商师兄,你才所言,三十年前曾随徐文长入胡宗宪帐下,那肯定和徐文长很熟了?”
商阳笑道:“徐文长实乃一代清绝不羁,聪明绝顶之奇男子!如此经天纬地之才,却潦倒至此,不为朝廷所用,不为当权所容,至今未能中举,可悲!可叹!可笑!”
宁清尘坐在朱寅身边,呆呆萌萌的看着小老虎四个落拓的同窗,不禁心生同情。
这些科场失意的读书人,真是苦大仇深鸭。
也好。这样就更容易被狗头姐夫拉找了。
将来他们跟着狗头姐夫,多半就能时来运转了,可能比中举还强。
商阳看到宁清尘可爱的模样,不禁笑道:
“清尘,你也听不懂我们说话,却像是听懂了似的。难道你才一岁,就是解颐花么?”
朱寅呵呵笑道:“昼明兄,我这妻妹很是聪明,说不定真能听懂,也未可知啊。若是听懂,或许在心中点评你们呢。”
“哈哈!”商阳心中的积郁一散而空,“雅虎真会说笑,清尘才一岁,即便绝顶聪明,又岂能听懂我们的话?”
几人闻言,一起笑了。
几人酒酣耳热,正谈论间,忽然听到隔壁有人谈论道:
“圣旨不久前到的都察院,说是海青天要高升了!”
“真的么?”
“废话,这么大的事情,我能开玩笑么?说是要调进京师,做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最迟后天,海青天就要离开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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