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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没回答老龚，专心致志的手摁在?祈头顶。
当他手挪开时，?祈神色怔怔，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她后退两步，眼神依旧带着对我爸的畏惧。
“天黑着，?萤如今有孕在身，不方便放你们现在去见，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天明，你就可以和家人团聚，和姐姐团聚了。”
我爸和?祈说。
“嗯嗯。”?祈点点头。
这会儿，老龚嘴也闭上了，没有说不该说的话。
他走到?祈身边儿，又要搂?祈的胳膊。
?祈手登时一缩，小声道：“老龚，你干啥？”
老龚：“……”
他没吭出来声儿，却一直自己给自己挤眉弄眼似的，最后干脆成了一颗头，滚到了大殿一处案几的位置，这才继续唉声叹气：“老爷，你把我压这儿吧。”
我哑然失笑。
我爸同样摇摇头。
?祈的状态，的确像是将刚才的事情都忘了。
这段时间，我的进步大，我爸的进步更是不小，直觉告诉我，恐怕面前站着两个真人，都不能将他如何？
夜色，愈来愈沉寂。
我闭目凝神，冥想则愈来愈深。
不知觉间，天亮了。
“?祈，跟我来。”我爸喊了?祈一声，他顺着往大殿外走去。
?祈先看了我一眼，才随着我爸离开。
我依旧待在大殿中，没有走。
我爸肯定有所安排，人已经在这里了，急什么？
约莫十余分钟后，一个人影出现在视线中，她脚步很快！
我站起身，?萤已然停在大殿门口。
没等她在迈步，我三步并做两步，便到了她身前。
手，握着?萤的手。
她肚子肉眼可见比之前大了太多，上一次诛杀韩襟，她就有几个月身孕，这一次我们去八宅一脉，花费的时间，足足两月有余。
我爸说临盆在即，倒也不错。
?萤轻轻依偎在我怀中，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幸福而又满足。
饶是我们数月一面，她都没有丝毫的幽怨和不满。
静静的，?萤依偎着我许久许久。
这期间，没有任何黑罗刹出现在视线中。
我爸也一直没有回来过。
“爸和我说了好多事情。他有告诉过你吗？”
?萤抬起头来，眸子亮晶晶的。
“都是什么？”我脸上带着笑容。
关于我要走的事儿，我没有想现在和?萤说，不想破坏了眼下。
“其一，是你不能久留在黑城寺了。”?萤语气十分认真。
一时间，我怔住。
“这段时间，爸和我沟通过不少，我觉得，他说的没错，某些时候，小别胜新婚，我觉得也很好啊。你不是普通人，你是罗显神，四规山的小师叔，而不单单只是一个男人。”
“你肩头的责任，不仅仅是一个小家。”
“爸说，可以将罗家以前的东西，教给?家，?家以后，可以住在罗家的那处位置，这样一来，?家不再是旁门左道的小家族，我，也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儿。”
?萤说这番话的时候，手紧紧握着我的手。
事情，是一件事情，只是我没有想到，?萤说的这般洒脱自然。
“已经很好了，毕竟我们都想过，可能生死两隔，做人，不能太贪心，对不对。”
?萤从我怀中离开，稍稍扬起下巴，脸上带着几分揶揄。
“当然，让你心里能想通，还是不容易，毕竟，姐姐可知道，你很张扬，时至今日，有了那么大的本事，又怎么会愿意收敛？”
我不只是怔住，更是愣了神。
?萤的语气，没有当年那股妩媚的劲儿了。
她身上没有了魅。
只是，她这番语调，还是让我心绪飘回了数年前。
飘回了当初，我刚回到靳阳城中，刚刚和她见面的那一幕。
她一脸妩媚，好奇，且赞叹的和我说的那一番话，又在我耳边回荡。
……
“你，胆子大得惊人。”
……
“小弟弟，你太敏感了，看来，你有很多仇人，这样还四处结仇，不太理智。”
……
“听姐姐一句劝……不要这么张扬……”
“……跟我走，不就知道了吗？”
……
?萤变了。
可?萤又没变。
她还是她。
我变了，我也没变，我还是我。
只是回首当年，其实不算太长的时间，那时候的我，既让人熟悉，又觉得陌生。
“你要听话，不能去找茅有三，或许你会和他有交集，但一定不能因为咱们的事情，去求他了，他是生意人，他，不好惹的。”
“来日方长，好吗？”
?萤再度开口。
她的话，一样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最终，还是熟悉。
这几年?萤的变化，从自己有主见，到了依靠我，而现在，她又恢复了主见，所谓的陌生，只不过是我认为的反差。
此后，我在黑城寺呆了四天，只留下一天左右的时间返回去找吴金銮等人。
这四天里，多是?萤陪着我，去看过了周遭的草地，周遭的牦牛，绵羊。
天蔚蓝，草碧绿，一切都宛若画卷。
?萤还和我说了一件事儿。
这件事情，本来是我打算走的时候再问我爸的，我打算让我爸将韩趋交给我，我要带回四规山。
或许他只能去转世投胎，可我想确保他能投胎在四规山，能继续做一个道士。
?萤却说，韩趋的魂还是在她腹中，没有取出。
孩子不是一个，是两个。
本身一个，是齐莜莜的魂魄占据，另一个，原先应该是空胎无魂，恰巧韩趋进入其中，那孩子也就活了。
关于我想韩趋下辈子做什么，这细节其实我没有和?萤说。
她却轻抚着肚子，喃喃道：“韩兄帮了你那么多，这下子，我们可算是又占了他的便宜，不过，人本来就是，生生死死，来回交替，下辈子，他就不算韩兄了，而于你来说，让这孩子进四规山，学道，既是以后他的归宿，又是韩兄未走完的路，想来，你心里也会高兴一些？”
“韩襟那个老疯子，没有做出来什么好事儿，可他阴差阳错，总算做成了一件事儿。”
?萤说完，我过了许久，才算是回过神来。
仰头看了一眼天。
这，就是天意么？
天对我，好像也算不错了？
是，儿女双全，父母健在，这尚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