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还是老夥计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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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为大明尽了本分,出了一把力。
    现在我们都老了,该放手就放手,该好好享受就好好享受。」
    冯保微弯着腰,前探着头,目光在潘晟丶曾省吾四人转了一圈。
    「最近京师里流行黄梅戏,你们有听吗?」
    曾省吾三人悄悄对视一眼,交换着眼神。
    冯保这是什麽意思,怎麽话题一跳就转到了黄梅戏上?
    张居正没有出声,潘晟不动声色地答:「冯公公,黄梅戏潘某知道。是子理公南下巡视军务时,偶然发掘的,回京后大力推荐。
    很快就流行京畿。
     嗯,潘某听过几回,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冯保身子往回一收,欣喜地说:「潘公是礼部尚书,管着天下的教化大事,肯定有耳闻。你说的别有一番韵味,说得非常中肯。
    皇上一直有说,大明的文艺要百花齐放,我们不论什麽俗和雅,那是某些文人吃饱了撑的瞎编排的。
    我们只论百姓们喜不喜欢!凡是百姓们喜闻乐见的,歌颂真善美,引导人积极向上的,都是好东西。」
    潘晟哈哈一笑,「冯公公,你比潘某更适合做这个礼部尚书,你的觉悟和认识,比我们在座的都要高。」
    冯保也笑了,「哈哈,潘公抬举我了。
    咱家是天残之人,粗鄙不堪,只懂得伺候皇上。只是在皇上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长了些见识。
    说到底,是皇上圣明,学究天人,如同大明的太阳,也让咱家这颗尘埃,沾了点光。」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冯保继续说:「这黄梅戏,咱家是真爱听,百听不厌。
    巧了,今天有戏班奉诏进西苑梨园,给太后丶皇上丶皇后丶嫔妃和皇子皇女们唱戏。
    一出《女驸马》,一出《孟丽君》,唱得荡气回肠,馀味无穷。」
    说着冯保还唱了起来,「君赐臣一幅湖山收眼底,臣报君万家无忧乐升平.」
    不得不说,冯保的声音很尖,尖到让人后背有点发寒,但唱腔丶韵调丶转音都拿捏得很好,唱出了黄梅戏独特的韵味。
    冯保一曲唱完,张居正带头,众人一起鼓掌。
    「冯公公唱得好,」潘晟出声赞叹,「黄梅戏十分韵味,冯公公唱出来了八分。」
    冯保笑得脸上堆起了好几层褶子,连连摆手:「潘公缪赞了,咱家这是瞎唱!」
    张居正鼓完掌,捋着胡须,突然问:「双林兄,今日入西苑梨园的黄梅戏班,叫什麽名字?」
    冯保眨着眼睛答:「庆梅喜,京师最火的黄梅戏班。」
    「双林兄,老夫知道,西苑不会轻易诏市井戏班入园,那你知道这庆梅喜戏班,是谁举荐的?」
    冯保心头幽幽一叹,老夥计,还是我们有默契啊!
    「这个咱家知道,是固安侯府二公子陈指挥使的诰命,向太后推荐的。巧了,今儿听完戏,皇上也问起此事。」
    潘晟四人猛地领悟到什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张居正不动声色地问:「皇上怎麽说?」
    「皇上笑着说,一个山西人,喜欢听黄梅戏,有点意思。」
    张居正点点头,笑着附和:「皇上说得没错,是有点意思。」
    冯保大笑:「更有意思的是这黄梅戏。
    叔大,以后我们有的是闲,该多听听。黄梅戏丶徽剧丶昆曲丶越剧,对了,听说你故里湖北,也兴起了什麽汉剧。」
    「是啊,而今大明戏曲文艺,是百花齐放,这才是太平盛世该有的景象。」
    「没错,这百花齐放的盛景,离不开叔大,也离不开潘公,以及诸位的辛劳。」冯保随即补了一句,「这话不是咱家说的,是咱家听皇上说的。」
    张居正和潘晟等人连忙拱手答:「惭愧!我等只是尽了为臣的本分。」
    又聊了半个小时,冯保起身告辞。
    潘晟丶曾省吾四人送到书房院门,张居正身为主人家,直接送到府门口。
    过了十几分钟,张居正才悠悠然地回来。
    他刚坐下来,曾省吾就迫不及待地问:「恩师,冯公公这是在告诉我们,是晋党,新晋党!」
    张居正看了他一眼,略带有些不满,「三省,沉住气。」
    潘晟在一旁说:「早就听闻王鉴川(王崇古)和张子维(张四维)和好如初了。」
    「人家是舅甥,亲舅甥,血浓如水,打断骨头连着筋。」
    潘晟和张居正的话,彻底点透了曾省吾丶傅作舟和王篆。
    「恩师丶潘公,王鉴川和张子维勾连了新晋党,这一次势在必得啊!」
    「没错,新晋党,还有王汝观(王国光),他跟王鉴川走得十分近,也是新晋党的一员。」
    张居正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山西原本只规划了一条铁路,归化入大同丶太原,过上党出河南的归枝铁路。
    万历七年初,王汝观牵头,以思斋公(霍冀)遗愿为由,提出新建同蒲线,给山西多增加一条铁路,王学甫(王崇古)和张子维等人在资政局会议上出声响应,进而定下同蒲线。
    那时他们还主动提出,把归枝铁路的江北一端,从枝江移到江陵,向老夫示好。」
    潘晟点点头,「如此说来,同蒲线是他们第一次协力出声。那时候新晋党已经成了气候。」
    曾省吾急了,「王鉴川和张子维想做什麽?扳倒恩师,对他们有什麽好处?」
    潘晟感叹了一句,「有人志向高远,意欲在青史留名,不想曹随萧规。」
    曾省吾丶傅作舟和王篆对视一眼,小心地问:「恩师,潘公,那我们如何应对?」
    「应对,我们为什麽要应对?」张居正施施然地答,「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而今朝堂上风急浪高,你们都要小心些。」
    「是,恩师。」三人恭敬地应道。
    潘晟在一旁突然问:「叔大,冯保为何突然对你态度大变?」
    「哦,思明为何这麽问?」
    「冯保今晚来的目的,我们都知道,替皇上带话,还有做个姿态给朝臣百官们看。只是仅此目的,有些话他可以不说,偏偏却说了。」
    张居正抬头看了看屋顶,那里雕梁画栋,富丽堂皇。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萧索落寞。
    「因为老夫很快就要致仕,不再是张相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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