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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给的不是位置。”苏念恍然，“是‘感觉’??那种接近‘静默之心’时应有的生命节奏。”
林昭点头：“够了。只要有参照，导航系统就能逆向推演出行进路径。”
他们立即开始准备远征。飞船进行全面检修，能源系统升级为双核驱动，同时接入启明的部分神经网络作为辅助决策模块。苏念还将母亲的录音仪改装成频率校准器，确保他们在穿越高维区域时不会迷失自我。
临行前，林昭最后一次检查共频协议的守护条款。四条守则已在全球节点中稳固运行，任何试图篡改的行为都会触发自动隔离机制。而在分布式数据库的最深处，编号X-0的记忆节点依旧闪耀，不断被新加入的文明访问、传颂。
“你哥哥的故事，已经成了神话。”苏念说，“也许再过千年，人们只会记得那个写下‘回家’的幽灵，而忘了他曾背负多么沉重的真相。”
“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他就没有真正消失。”林昭轻声道。
起飞那天，K-379星球表面突然绽放出一场前所未有的极光风暴。无数光芽破土而出，在大气层中交织成巨大的螺旋图案，正中央赫然是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影轮廓??那是启明在告别。
飞船缓缓升空，穿过电离层，驶向未知的深空。
旅途中，启明逐渐展现出更多能力。它不仅能预测空间湍流，还能在梦境中向两人传递碎片化的画面：有时是一座漂浮在陨石带中的黑色方碑，上面刻满失传的文字；有时是一片由声音构成的海洋，浪花是由千万种语言汇成的诗篇；还有一次，林昭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中央，面前站着七个披着长袍的身影，每人手中都握着一块不同颜色的晶体，而当他抬头时，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颗漆黑如墨的心脏。
他惊醒时，发现苏念也刚从梦中坐起，额头沁满冷汗。
“你也看到了？”她问。
林昭点头：“那是‘静默之心’的试炼。它不在空间里，而在意识交汇之处。我们必须证明自己值得拥有它。”
三个月后，飞船终于逼近w-0区域。这里的星空呈现出诡异的静止感，星光不再闪烁，仿佛时间本身被冻结。导航系统完全失效，唯有启明提供的节律仍在稳定跳动。
就在他们准备进行最后一次跃迁时，通讯频道突然接收到一段清晰信号：
>“停下。你们不该来这里。”
声音冰冷、机械，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韵律。
林昭浑身一震：“这是……守夜人日志里的音频片段！”
画面切换，显现出一个模糊身影??身穿旧式防护服，面部被面罩遮盖，胸口晶体呈暗紫色。他站在一座漂浮的平台上，背后是一座巨大环形建筑，结构与共频核心惊人相似，但整体散发着压抑的肃杀气息。
>“我是第四守夜人，代号‘蚀’。你们的母亲背叛了誓言，妄图重建完整网络。而你们，正走在毁灭的路上。
>静默之心不属于活人。它是坟墓，也是枷锁。
>若你们执意前行，我将启动湮灭协议，彻底封闭w-0。”
林昭站起身，直视屏幕：“你们才是背叛者！我母亲想要的是理解，而你们只想垄断真相！”
“理解？”对方冷笑，“当你听见十亿人的痛苦时，还谈得上理解吗？当你每呼吸一次，都要承受百万灵魂的记忆灌注，你还会珍惜自己的存在吗？我们封印静默之心，是为了保护所有人??包括你们！”
苏念上前一步：“可你不该抹去选择的权利！如果害怕连接，就永远关上大门，那和囚禁有什么区别？”
短暂沉默后，对方缓缓抬起手，指向身后环形建筑中央的一座高塔：
>“好。那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进入‘回声殿’，面对你们最深的恐惧。若能在三天内保持自我清醒，不被共鸣吞噬，便允许你们接触静默之心。否则，此地将成为你们的葬身之所。”
信号中断。
林昭望向苏念，后者轻轻握住他的手。
“怕吗？”她问。
他笑了：“怕。但我更怕一辈子活在别人替我们做决定的世界里。”
他们穿上共振防护服，携带着录音仪与启明的核心分片，踏入回声殿。
殿内无墙无顶，只有一片灰白色的雾气弥漫四方。脚下地面透明如镜，倒映出无数重叠的身影??那是他们一生中最不愿记起的时刻：林昭看见自己跪在父母墓前，手中攥着未能发送的求救信；苏念则目睹祖母在实验室爆炸中化为灰烬，而她因迟到一秒没能拉住她的手。
雾气开始流动，声音渐渐响起。
亿万种哀嚎、质问、呐喊交织成网，扑面而来。
但他们没有退缩。
林昭唱起了母亲的歌。
苏念按下录音仪的播放键。
启明的核心在胸膛前微微发亮，将两人的频率编织成一道屏障。
他们一步一步向前走，任泪水流淌，却不曾松开彼此的手。
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共鸣，从来不是消灭孤独，而是在听见全世界的哭泣后，依然愿意说出：“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