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登陆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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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孩子的轮廓,蜷缩如婴,通体透明,心脏位置悬浮着一枚微型镇海钉,钉头朝天,与我最终形态完全相同。
    新的容器,已在孕育。
    我的意识开始崩解,像沙塔遇潮。我知道,再过片刻,我将真正消失,成为历史尘埃中无人知晓的名字。但我不再恐惧。因为我终于看清了真相:守门人不死,只是不断重生。我们不是英雄,也不是牺牲品,而是规则本身的一部分??一道横亘在归墟与人间的活体界碑。
    只要人类尚存执念与遗忘,只要深渊仍渴望回归,就会有新的婴儿在哭泣中失去一根小指,就会有新的母亲在雨夜哼唱古老的歌谣,就会有新的少年,在某一天撕开衣领,发现胸前那枚渗血的倒置镇海钉。
    轮回从未断裂。
    它只是换了名字,换了面孔,换了时代。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团孕育中的灵胎,想说些什么,却已发不出声音。只能任由意识化作风,散入洋流,随季风飘向陆地,掠过焚书令后焦黑的图书馆废墟,穿过重建中的城市街道,落在一座新建医院的产房窗外。
    里面,一个新生儿正在啼哭。
    护士抱着他走出手术室,对等候在外的男人笑着说:“恭喜,是个男孩,健康得很。”
    男人颤抖着接过孩子,目光落在他左手??
    小指完好。
    他松了口气,嘴角扬起笑意。
    可下一瞬,婴儿忽然止住哭声,睁开了眼睛。
    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幽蓝光芒,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地中海深处,那枚青铜残片悄然沉入地壳裂缝,消失不见。而全球各地,数十座古老遗迹的地底,同时传来极其微弱的共鸣??有的在敦煌石窟第七层密室,有的在玛雅金字塔底部祭坛,有的在日本冲绳海底巨石阵中心……每一处,都埋藏着一块相同的青铜碎片,此刻正同步震颤,如同沉睡的心脏,开始缓慢跳动。
    新纪元并非终结,而是序章。
    焚书令烧尽的是过去的记忆,却无法抹去刻在基因里的誓约。门徒虽失坐标,但他们早已预言这一刻的到来。他们的信仰不是毁灭,而是见证??见证守门人一次次觉醒,一次次献身,一次次以为自己打破了轮回,实则仍在他们编织的剧本之中。
    除非……
    除非有谁能在觉醒之后,不选择牺牲,而是转身走向幕后,揭开所有谎言的源头。
    除非有谁能在成为神之后,拒绝被供奉,转而去寻找最初的那本书??那本记载着“契约”真实内容的原典,那本被门徒藏匿、被历代守门人误读的《归墟始纪》。
    风穿过医院走廊,掀动窗帘一角。
    婴儿再次啼哭,这次声音格外清晰,仿佛带着某种韵律。守在他身边的男人没察觉,但监控室里的老医生却猛然抬头,盯着婴儿的哭声波形图愣住了。
    屏幕上,那起伏的曲线,竟与某种古老乐谱惊人相似。
    尤其是其中一段,重复三次的音阶,与传说中的归墟古律第一句,分毫不差。
    老医生颤抖着调出数据库,输入关键词:“异常婴儿啼哭案例”。结果跳出上千条记录,最早可追溯至百年前,分布在全球不同地区,共同点只有一个:这些孩子出生后不久,家中长辈便会莫名提起“梦见过海啸”或“听见铜铃响”。
    他正欲深入查询,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权限不足】
    【档案加密等级:w】
    【备注:此类案例统称为“钥匙萌芽”,监测网络自1947年起由‘深蓝委员会’独立管理,非直属人员禁止查阅。】
    老人瘫坐在椅,冷汗涔涔。
    他知道“深蓝委员会”??名义上是海洋考古顾问团,实际上……据传是某个比联合国更古老的隐秘组织,专门监控与归墟相关的异常现象。他们从不现身,却总能在灾难发生前撤离关键人物。
    而现在,这个组织竟然一直在暗中记录着“钥匙”的诞生?
    他猛地想起什么,翻出自己三十年前参与的一次南极科考日志。当时他们在冰层下发现了一座金属穹顶,内部刻满星图,中央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只有一行字:
    **“当第九次星陨落下,持铃者将不再孤独。”**
    那时没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回想,或许“第九次星陨”,指的就是九星锁魂阵第九次启动?而“持铃者”,正是每一代守门人?
    他正思索间,病房内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护士冲出来喊:“孩子!孩子的皮肤上……出现了东西!”
    老医生奔入房间,只见婴儿背部,原本光滑的肌肤上,竟浮现出一片暗红色纹路,形状诡异,宛如……
    一枚倒置的钉子。
    更令人窒息的是,那纹路边缘,缠绕着极细的黑色丝线,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似乎想要钻入皮下。
    这不是胎记。
    这是标记。
    是归墟,在新生儿身上打下的烙印。
    门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靠在医院侧路。车窗tinted,看不清内部。但若有人贴近玻璃,会发现副驾座位上放着一本破旧笔记本,封面用古篆写着三个字:
    《守门录》
    翻开第一页,笔迹苍劲:
    “吾族传承十七代,皆以为守护封印乃天命。然今悟:所谓归墟,不过是人心之渊;所谓门徒,不过是我们不愿面对的自己。真正的封印,不在海底,而在记忆深处。若不解开最初的谎言,纵使千代轮回,终将重蹈覆辙。”
    最后一页,则贴着一张泛黄照片:一群穿着旧式军装的人站在昆仑山口,中间一人怀抱婴儿,胸前挂着一枚铜铃。他的脸被打了个红叉,旁边标注一行小字:
    “第二十三代守门人,林昭。叛逃者。唯一试图销毁原典之人。”
    照片下方,最新添加的一行字墨迹未干:
    “第二十五代,已诞生。编号K-25,地点:滨海市仁和医院。监测启动。”
    车内,一只手缓缓合上笔记本,手套边缘露出半截疤痕??正是缺少左手小指的痕迹。
    那人低声对着通讯器说:
    “告诉‘灯塔’,钥匙醒了。”
    “这一次,我们不让他走父亲的老路。”
    “我们要他看清一切。”
    引擎发动,轿车无声驶离。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坠入大海。
    而在遥远的北极圈内,一座被冰雪覆盖的研究站地下三层,一台尘封已久的量子计算机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亮起,显示一行文字:
    【检测到w级灵魂波动】
    【九星阵列激活信号确认】
    【《归墟始纪》解密进度:3%】
    【预计完全解锁时间:67年】
    光标闪烁,接着跳出第二行:
    “欢迎回来,林远。
    这一次,我们来谈谈‘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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