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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伸手,戳破了窗户纸。
于这小小的纸洞中,他曾窥见旁人的热闹与幸福。
羡慕填满了一整颗幼小的心脏。
可那不重要了。其实。
先生牵着他,他正大光明站在满天繁星与祈愿灯之下,凝视自己的幸福。
不,是幸运。
在他不幸的一生中,先生是他唯一的幸运。
“回去吧……”他打了个哈欠,“困了。”
“刚吃饱了零食就犯困?”
“嗯。”
“那就回去吧。”
江弃言迫不及待想回去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方哥哥就会成为他的第二个幸运。
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第23章压岁之乱
堂外风声穿过园林,枝头枯叶猎猎作响。
室内火炉缓慢燃烧,不尽干燥的柴火发出燃烧不完全的噼啪声。
睡到半夜,江弃言只感到手脚冰凉,小手不受控地向着热源靠近。
漆黑一片的夜里,一双眸子忽然睁开。
有轻微的叹息声在屋内回荡。
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冰凉的小手袭腰,一下就给他冰醒了。
怪惊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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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听松尝试动了一下,身旁传来不满的哼唧声,下一瞬,一条小腿就压在了他的小腹上。
蒲听松闷哼一声,被压得呼吸声都粗重了几分。
“真是……”
他把人搂紧,“拿你没办法。”
一夜无梦,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江弃言就醒了。
!
他……他怎么捏着先生的腰啊……
江弃言受了很大的惊吓,瞬间缩回了小手,他挪了挪脑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枕着先生的小臂!
难怪昨晚睡那么香……但…先生看起来不太妙的样子。
“腿”,总算是醒了么,“打算压到什么时候?”
“对…对不起!”
江弃言连忙从先生身上挪下来,往旁边移了移。
蒲听松活动了一下被压了半夜的右臂,果不其然又麻又僵。
“小弃言多大了,睡个觉还要赖为师身上啊?”
江弃言脸微微泛红,他很想捂住先生的嘴让先生别说了。
他不小了,他已经五岁了。
听人家说,先生五岁的时候,都能踩在小凳子上下厨做糕点了。
糕点是做给蒲老爷子的,可老爷子那晚又住在了宫里。
后来那糕点是进了先生的肚子还是分给了下人,他都不得而知。
他只是在听这些往事的时候,由衷觉得先生真的好可怜。
“先生”,江弃言站在地上,任先生给他穿衣梳头,他乖乖配合,只在先生束发时,轻声,“我想吃枣泥糕。”
蒲听松绑发带的手骤然松开,已经做好的发式前功尽弃,手中柔顺的长发尽数散开。
枣泥糕啊,好多年他都不再做这东西了,反正做了也没人吃。
他等了一天又一天,蒸了一次又一次,好好的糕点最后化成了黏糊糊的一坨,直到变质。
他就把它倒了,他再也没有做过这些无用功。
他从此更加刻苦,心肠也渐渐冷硬起来,他拼命逼迫自己,直到一骑绝尘甩开父亲亲自带了多年的那个人很远很远,他想,父亲总算可以陪他过一次生日了吧?
期望落空,那天江北惘发了一点烧,蒲老爷子又留宿宫中。
从那之后,他便明白,没有强大到足以掌控一切的实力,就只能在等待和失望中二选一。
手指忽然被勾住,他低头看小孩大大的眼睛,是那么真诚的跟他说,“先生可以做给我吃吗?先生做的,我会更喜欢。”
心中遗落很久的憾事似乎被填补了一点。
“正好休沐不用早朝,小弃言一会听课若是用功,为师给你做。”
事态似乎在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只是当时两人谁也没有发现,给彼此的偏颇已悄悄过了线。
早膳过后,依旧是一碗牛奶,蒲听松等着他喝完,便领他进了书房。
小桌前的两个蒲团依旧,案上两本《对韵》,已是习到最后一章。
“有关蒲苇的先人诗作很多,大都与江水有关,蒲苇伴江而生,而这……”
而这也是蒲家和江家从数百年前,就一直纠缠至今的牵绊。
蒲家伴江家而生,帝师从太子时期就要追随皇帝,为他暴霜露斩荆棘,为他赴汤蹈火甚至献出生命。
蒲苇短寿,江水长流。
可,凭什么呢?
“蒲叶何短短,潮来江水满。岂无错金刀,割水水不断。”
蒲叶蒲叶,为什么你看起来变得只有手掌那么短?
是不是因为涨潮,江水太满,淹没了大半?
蒲叶啊蒲叶,你的叶子那么锋利,像刀片一样。
为什么连水都割不断?
“先生……”江弃言抿了抿唇,“我不喜欢这首诗,它听起来很不好。”
为什么江水一定要淹死蒲叶呢?为什么父皇揽政后一定要处死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帝师?
“那便换一首吧”,蒲听松翻开下一面,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为什么父亲明明有反抗的实力,为什么蒲家明明可将皇室取而代之,却始终守着那点忠心?
是因为那可笑的师徒情谊吗?
就因为那点可笑的情谊,蒲叶一点点被江水淹没,直到被自己养大的皇帝将铡刀架在脖子上,每一任帝师才会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悲叹。
“臣无悔,亦不怪。”
他们把这悲郁的宿命传了一代又一代,“汝莫要怪,此皆是命。吾辈为绥阳开盛世,虽死犹生。”
可,到底凭什么呢?
他不服,亦不甘。
他偏要打破这个宿命禁咒,他偏要江弃言不会对他生出忤逆之心。
皇权,有能者居之。
“老松堕枝供武火,枯蒲织蓆遮窗破……”
蒲听松刚念了一半,衣袖又被扯住。
“这个更不好,不喜欢。”
“这也不学那也不学”,蒲听松合上书,偏头看他,“你还挑上了?”
“就不好,就不学。”什么老松堕枝,什么枯蒲,什么窗破,一听就特别不好。
“蒲叶就没有好的诗吗?”江弃言有点不高兴,“我没有挑…我就是不希望它不好。”
“蒲叶的意象便是如此,前人未尝赋其好意蕴,不过……”
不过什么呢?他仰头看先生的眼睛,先生也正垂眸看他。
“为师可赋一首给你听。”
先生要作诗吗!江弃言立刻坐正身体,捏住一杆小毛笔,铺好干净纸张,打算记录下来。
“蒲生广湖边,托身洪波侧。春露惠我泽,秋霜缛我色。根叶从风浪,常恐不永植。摄生各有命,岂云智与力。安得游云上,与尔同羽翼。”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