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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滴泪落在佑安发间,又仿佛落在了他心头,以至于他在后来的很多个日夜,每每想到这滴泪,都会觉得心头是滚烫的。
只是那时他还小,对于人与人之间一些复杂的情感是懵懵懂懂,无法完全体会的。
当时的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余娘子是发自内心喜欢他的。
因为掌印说过,一个人只有发自内心地喜欢你,才会为你落泪。
所以他想,余娘子肯定是喜欢他的。
这个认知,在此后的时间里得到了充分的证实。
比如父皇已经说了不必对他特殊照顾......
春风卷着残雪,掠过北境荒原,吹皱了冰封已久的溪流。苏绾的马车已行至雁门关外,此处地势陡峭,山道蜿蜒如蛇,两侧石壁嶙峋,仿佛天地初开时被巨斧劈裂而成。她掀帘望去,只见远处烽火台孤耸于山巅,旗影在风中猎猎作响。
随行的老仆阿福低声禀报:“小姐,再往前五十里便是黑鸦岭,咱们得换马歇脚。”
苏绾点头,将那檀木匣重新收入怀中,指尖仍残留着长命锁的凉意。她闭目养神,耳边却忽闻远处传来马蹄急促,夹杂铁甲碰撞之声。
“有兵追来。”阿福神色骤变,迅速抽出藏于车底的短刀,“怕是朝廷的人!”
苏绾睁开眼,眸光清冷如霜:“不,不是朝廷。”
话音未落,一队黑衣骑兵自山口疾驰而出,披风上绣着暗金色的鸦首图腾??是黑鸦营!她的亲卫到了。
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参见主上!方才截获密报,刑部左侍郎赵成安之子赵元朗已率三千私兵南下,伪装成禁军,意图伏击您于紫荆峡!”
苏绾眉峰微动。赵成安,赵景灏心腹,掌刑狱十余年,手上沾满忠良鲜血。此人虽已在政变当日被夜无尘斩首示众,但其子竟未死,反而潜逃蓄势,如今竟敢反扑?
“他从何处得知我的行踪?”她问。
“驿站中有内鬼。”黑鸦将领沉声道,“我们的人刚到,便发现驿丞已被调包,原班人马尽数失踪。对方早有预谋。”
苏绾冷笑:“看来,有些人以为我现身一次,便是破绽百出。”她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传令下去,原路折返,绕道苍梧谷。另派三队轻骑,沿官道散布假消息,就说‘苏氏主母已于昨夜渡河’。”
“是!”
众人领命而去,马蹄声渐远。阿福担忧道:“小姐,这般周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您若一直避世,那些豺狼只会愈发猖獗。”
苏绾望向北方天际,那里乌云压顶,似有雷雨将至。“我不是逃避,是在等。”她说,“等一个时机??当所有人以为我已经退场时,才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
***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赵承琰披着玄色龙纹常服,正在批阅奏章。案前堆满了各地呈报的灾情、赋税、军务文书,每一份都需他亲自审阅并签押。他已经连续三日未眠,眼下青黑,手指因握笔太久而微微颤抖。
夜无尘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碗参汤:“陛下,该歇息了。”
“还不能睡。”赵承琰头也不抬,“江南水患加剧,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地方官却仍在虚报粮仓存量。若不及时赈济,恐生民变。”
夜无尘叹口气,将参汤放下:“你不必事事亲为。可以设六部尚书轮值制度,重大事务交由议政会议决。”
“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说谎?”赵承琰终于抬头,眼中布满血丝,“父皇当年就是太过信任臣子,才让赵景灏有机可乘。我不愿重蹈覆辙。”
夜无尘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道苏绾现在在哪吗?”
赵承琰一怔,随即苦笑:“你说呢?她若想让我知道,自然会露面。”
“她在北境。”夜无尘低声道,“而且,有人想杀她。”
他将一封密信递过去。赵承琰看完,脸色骤变:“赵元朗?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联络了赵景灏旧部残党,甚至勾结西域细作,准备掀起一场新的叛乱。”夜无尘缓缓道,“他们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声称你是伪帝,说当年太庙玉玺乃伪造,真正的皇嗣早已夭折……而苏绾,是这一切阴谋的幕后主使。”
赵承琰猛地站起,怒拍桌案:“荒谬!她若真想篡位,十年前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可百姓不懂这些。”夜无尘冷静地说,“谣言一旦散播,人心易乱。更何况,你现在根基未稳,边军尚未完全归附,若内外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赵承琰颓然坐回椅中,双手掩面。良久,他喃喃道:“老师……你在哪?这个时候,我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夜无尘看着他,语气难得柔和:“她不在你身边,但她从未离开。你以为那些奏章为何总能精准指出弊政?为何每次危机来临前,都会有匿名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