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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最后一趟的沪杭线火车,裴庆买的还是二等车座,和老王头一起上车后,老王头便在上铺的硬板床上睡了。
昨夜在津浦线上老王头替裴庆守了大半的夜,此时到了今日下午,气温上升,犯了困,在上铺睡得死沉。
二等车厢一个包间四人,同包间里,还有两名年岁不大,穿着学生装的知识青年在看书,裴庆一个人无聊,也打着瞌睡,不知晃晃悠悠过去了几个钟头,迷瞪中忽然听得包间门被呼啦拉开。
裴庆仅有的一点困意霎时全消,盯向包间门,只见一个男人从拉开的包间门探进头来,说着,
“打搅诸位了,我的包裹叫小绺给偷了,我瞅一眼,诸位见谅……”
说着,视线把包间内扫了一圈,视线并没有在裴庆的脸上刻意停留,而且看完后又不好意思的道了声,
“打扰了。”
然后就关上门,出了包间。
火车上丢包找包,本是很寻常的举动,裴庆同包间的两个知识青年便照旧仍看他们的书。
裴庆却眼睛眨了眨,抬头看了一眼上铺睡着的老王头,将身上挂的印章之类的小物件全收了起来,然后对着对座的两个知识青年道,
“不好意思,要是我上铺这个老头醒了,劳您二位同他讲一下,我去餐车吃饭去了。”
“行。”两个知识青年答应的很痛快。
裴庆拉开包间门,左右张望了一下,发觉刚才说要找包的男人,在裴庆的包间没有找到包裹后,根本没有在裴庆相邻的包间继续找,而是朝着车尾方向走了过去,身影都快消失在风挡间了。
裴庆一刮上槽牙,反手将包间门关上……
…………
货运车厢内。
“三个车役班头一个都不能动,但至少,该弄死那个瘸子的,也不劳大哥费力,等二哥确定了那瘸子的位置,就会回来叫我,我和二哥两人过去,把那瘸子弄死就行了。”
老三这句话说完后,就一梗脖子,大有任杜文田打骂的意思。
杜文田听完老三的话后一言不发,那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盯着老三不放。
气氛一时寂静,老三一开始还算光棍,可被杜文田盯得越久,额头上汗珠就越多,多到最后老三的脸上快被汗水糊满了……
才终于等来货运车厢的门被推开,来者正是被老三指使出去找人的老二,他一进来,关了门,察觉到车厢里的氛围不对,立马就把“已经找到瘸子了”这句话咽了回去,转而问老三道,
“你还没说服大哥?”
老三不理他,硬着头皮对着杜文田再度开口,
“大、大哥……”
杜文田盯着他。
老三咽了口唾沫,头一低,再不敢与杜文田对视,更是老老实实改口,“督队……”
杜文田终于叹了口气,制止了老三接下去的言语,
“别叫我督队,改制后我就不是督队了。”
“连……”
“连长?我也不是连长了,哪有连长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
说着,杜文田环视了一圈货运车厢内自己的弟兄。
除了取买餐点未回的老五,他的弟兄们,全都在这了。
杜文田张开一只手掌,五根指头在几人面前晃了晃,
“如果是在七年前,你们中的哪个能想到整一百五十人的特科连,在固安一场仗打下来,就只剩这个数的残兵败将!?说打完仗就回去娶妻的大结实死了;说打完仗就申请归田的狗蛋子也死了;为了给儿子攒钱上洋学堂,想着能战死领抚恤的老拐也死了。
除了我们几人之外,全连上上下下一百五十号人,无论想死不想死的都死了个干干净净!本来我这个连长也该死的。如果当年不是老二喂了我口干饽饽,老三背着我跑过两多公里的战壕,其他兄弟又没日没夜的照顾我,我贺长生也早死在了固安。
所以,当年我伤愈下地后,就拉着你们几个发誓,我等之间再无军职尊卑,只有兄弟齿序,这七年来,我贺长生没一日,不是把你们当做亲兄弟的。也没一日,不在盼望着我们几人能够挣得富贵双全,离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安作富家翁。
可谈何容易?说句不害臊的,纵使我们几人俱是枪林弹雨中闯出来的百战精锐,可一朝兵败,连巡阅使大人都通电下野,我们这些底下的残兵败将如何还能重归军伍?不过是路边野犬般江湖沦落而已,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
抢过洋行,那什么正广和、老广和,包头巾的鬼佬保镖我们都杀了十来个;劫过火车,两趟!;绑过肉票,煜源纱厂总经理的女儿,南洋兄弟实业公司总董的老爹……”
化名“杜文田”,本名“贺长生”的男人,一件件案子算着,一条条人命数着,哪里还有半分古董商人的温煦,浑身都是积年悍匪的凶冽。
他叹了口气,
“可饶是如此,我等刀口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