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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在门廊的尖形拱顶上面,刻有历代君王雕像的柱廊之间,一个古怪的旁观者一直不动声色地观望着.他的脖子伸得老长,相貌奇丑,如果不是穿半紫半红的奇怪衣服的话,准会被当作石头怪兽中的一个.六百年来,教堂的长长檐槽就是通过石兽的口流下来的.这个旁观者自从午起就在圣母院大门前,把所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从一开始,趁着没有人注意,他就在柱廊的一根柱子上牢牢拴了一根打结的粗绳子,一头在下,拖到了石阶上.绑完以后,他心平气和地观看起来,时不时有一只乌鸦从他面前飞过,还打了一声唿哨呢.就在刽子手的两个隶役决定执行夏尔莫吕的冷酷命令的当儿,他跨过长廊的栏杆,手脚膝盖并用,抓住绳子,只见他似一滴顺着玻璃窗流淌下来的雨水,一下子从前墙滑落了下来,飞快地跑向两个隶役,然后挥动两只大拳头,一手一个将他们全打翻在地,用一只手托起埃及少女,好似一个孩子提起他的玩具娃娃,一个箭步跨到教堂,将姑娘举过头顶,以一种令人惊骇的口气喊道:圣地!
这一切是如此迅速,好似一道闪电划破黑夜,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圣地!圣地!人群反复地喊道,千万只手拍着,卡齐莫多的独眼则闪耀着快乐.自豪的光芒.
这一阵震动使犯人清醒过来.她抬起眼睛,望一望卡齐莫多,随后突然闭上眼睛,好象被她的救命者吓住了.
夏尔莫吕一下子愣在那里,刽子手,所有随从,统统都愣住了.确实,在圣母院的围墙内,犯人是不可侵犯的.教堂是一个避难所整个人类司法制度不准越过教堂的门槛.
卡齐莫多在门廊下停了下来.他的一双大脚立在教堂石板地上,好象比沉重的罗曼式石柱更坚实.他那头发蓬乱的大脑袋瓜深深埋在双肩之间,有如埋在只有狮鬣,没有脖子的雄狮的双肩之间.他长满老茧的大手举着那还在心惊肉跳的姑娘,好似举着一条白练;他是那么小心翼翼地托着她,好像生怕把她打碎,或是把她像花一样弄枯萎了.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件精雅.优美.珍贵的宝贝,是为别人的手而不是为他的手而做成的.不过,他好像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甚至不敢对着她呼吸.到后来,他蓦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紧贴他的鸡胸,仿佛那是他的珍宝,他的财富;好像他是这孩子的母亲一样,他的独眼低垂下来,看着她,把温柔.痛苦.怜悯倾泻在她脸上,然后又猛然抬起头来,眼中充满光芒.这时女人们哭的哭,笑的笑,人们兴奋得直跺脚,因为这时候,卡齐莫多真正显出他的美.他是美的,他,这个孤儿,这个被捡来的孩子,这个被遗弃的人,他感到自己孔武有力,他敢正面蔑视着这个将他驱逐,而他却如此强有力加以干预的社会,蔑视这个人类司法制度,敢于从中夺取其牺牲品,蔑视所有这帮豺狼虎豹,迫使他们只好空口乱嚷,蔑视这帮警卫,这帮刽子手,这帮法官,以及国王的全部权力,全部被他这个卑贱者借上帝的力量砸得粉碎.
况且,一个如此丑陋的人竟然去保护一个如此不幸的人,卡齐莫多居然救下一个死刑犯,这真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啊.这是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中两个极端悲惨的人互相帮助,互相接触.
但是,在胜利过去几分钟之后,卡齐莫多突然带着他拯救的人钻进了教堂.民众总是崇尚一切壮举的,张大眼睛望着阴暗的教堂,想找到他,惋惜他如此快就在他们的欢呼声中走开了.忽然,人们看到他在法国列王雕像柱廊的一端又出现了.他发狂地奔跑,穿过柱廊,一边托着他的胜利品,一边叫喊着:圣地!群众中再次爆发出阵阵掌声.他跑完了整个柱廊,又钻进教堂里面.过了一会儿,在高处平台上又重新出现了.他一直把埃及姑娘抱在怀中,一面疯狂地跑着,一面喊道:圣地!群众再一次欢呼.未了,他在钟楼的塔顶上第三次出现,在那里他好像骄傲地把救下的姑娘炫耀给全城人看.他响亮的声音狂热地重复三遍:圣地!圣地!圣地!这种声音,人们以前很少听见,他自己从未听见,响彻云霄.妙极了!妙极了!站在他一边的民众叫道.这巨大的欢呼声传至河对岸,震撼着河滩广场上的人群和那个眼瞪着绞刑架,一直等着看热闹的隐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