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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妥了。
这是曼努埃尔从大团长宫回到暂驻居所后的第一想法。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商议谈判,他凭借扯威尼斯的虎皮与博斯普鲁斯自身综合实力过硬,跟大团长里维埃达成了足够的共识:一是医院骑士团绝对不会掳掠打劫同为基督徒的博斯普鲁斯商船,还会像保护公教船只一样顺便保护这些正教船队免受海盗侵扰;二是医院骑士团国也将部分参与博斯普鲁斯倡导的黑海商路来发展双方间的贸易。
看着自己手上这份白纸黑字的条约,他不禁再认真翻阅了几遍,以确认其中并没有什么纰漏。细细阅读完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其藏好,以免节外生枝。
停留在罗德岛一晚上做了些简单休整后,曼努埃尔一行便在次日早晨继续乘上那艘来时的船只,离开了作为医院骑士团总部的罗德岛,向自己内兄君士坦丁所统治的摩里亚专制国驶去。
严格意义来说,目前摩里亚的统治者并非只有君士坦丁一人,他的另外两位兄弟狄奥多尔与托马斯实际上也担任摩里亚的共治专制公,与其一同统治伯罗奔尼撒。
虽说曼努埃尔对后面这两位舅子并没抱什么成见,不过他真正重视的会面对象仅有君士坦丁而已。
在中途于威尼斯附庸国纳克索斯公国的港口中暂驻补给后,这艘秘密载着博斯普鲁斯凯撒一家的卡拉维尔帆船就径直向摩里亚专制国的方向驶去,并在临近八月中旬时的上午抵达了不久前灭亡的亚该亚侯国首都卡拉马塔(Καλαμτα)港。该港口位于墨西尼亚湾(ΜεσσηνιακΚλπο)之内,是伯罗奔尼撒半岛最不稀缺的优良港口之一。
这次曼努埃尔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做过多纠缠,径直在妻子的指引下往自己内兄们所在的米斯特拉斯(Μυστρ)专制公宫殿行去。不过一路上,他还是有注意沿途所见的各种民生境况。好消息是,摩里亚的平民们虽然大多衣衫褴褛,但精气神足以比拟博斯普鲁斯治下的民众;坏消息是,这一路上各种人群鱼龙混杂,使得他隐约感觉到巴列奥略家族对伯罗奔尼撒的统治颇为凌乱。
或许就跟他上辈子读的史料一样,虽然这时期在君士坦丁的励精图治下摩里亚一度出现了欣欣向荣的模样,但在巴列奥略王朝难以控制的郊外山区,各种突厥、希腊、拉丁与阿尔巴尼亚土匪依旧是专制国稳定的威胁。如果本位面依旧如此,或许摩里亚仍然很难为君士坦丁的北伐壮志提供强而有力的帮助。
大概半小时多后,曼努埃尔他们就抵达了米斯特拉斯宫殿内,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舅哥,摩里亚专制公君士坦丁。原本准备服用午膳的他在听闻自己的妹妹与妹夫特地来摩里亚见见他时,便当即来迎接了他们。
这么些年过去了,君士坦丁还是那副面容端正的样子,墨色瞳孔里依旧是如同青年时期一般充满了坚定但仿佛变得柔和了不少。外貌上唯一有所变化的,就是他的胡须留长了不少,由当年来参加小妹婚礼时的短须变成了遮掩整个下巴的浓须。
说起来在胡须这点上,曼努埃尔倒是与其有点类似,不过后者仅是由无须留成了恰好包住下巴的短须罢了。
由于这次他们是非正式性质的会面,所以互相间的礼节就宽松了许多。在见到自己那许久未曾谋面的亲人时,芭芭拉与君士坦丁这对兄妹当即拥抱了一下,而曼努埃尔也在他们松开后也旋即向自己的内兄来了个正教式拥抱。然后君士坦丁便请他们坐下,跟妹夫唠起了各自领地的治理经验,而芭芭拉则很默契地抱过儿女,安静地坐在一边,摆出了一副认真的样子。
“所以,”就在他们都放松下来的时候,君士坦丁一脸认真地向自己妹夫提出了一个他近期很在意的疑问,“妹夫,兄长那边说你有明显的静默派倾向,真的假的?”前段时间曼努埃尔暗访君堡并在约翰八世面前隐隐展现自己的静默派倾向后,君士坦丁不知为何总有点不明所以的担忧。
消息传得真快啊,曼努埃尔不禁在心底对此摇了摇头,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内兄,难道你不觉得罗马人自己的正信才是最好的吗?”
这话让君士坦丁有些诧异,然后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但总得看形势啊。”
“所以我也没有反对教会合一啊,”曼努埃尔一时有点哭笑不得,“我在巴西琉斯那边话这里再重复一边吧:我不反对教会合一,我顶多就是不喜欢它。如果可以,后面罗马教皇组织的大公会议我还打算派人或自己亲自参加呢。”
“真的吗?”君士坦丁有些狐疑地提出疑问。
“自然,为主起誓。”曼努埃尔发誓道,然后略过了此话题,开始谈起了双方间的商贸。按照他的设想,他打算在特别增进跟君堡的贸易往来时,也给博斯普鲁斯与摩里亚间加段商路。对于他的构想,君士坦丁在叹服他在开辟商路上的能力才华之时,不经意地提出个疑虑,
“曼努埃尔,我的妹夫。博斯普鲁斯商队特地绕过拉丁人贸易哨站据点来专门途径君士坦丁堡内城与摩里亚地区,对你来说是亏损的吧?虽然我知道这点贸易额对你来说可能非常微小,但你为何愿意做到如此地步呢?”
直视着君士坦丁那认真的眼神,曼努埃尔不比严谨地说道:“我的内兄,我们是姻亲啊,这就足够了。当年杜卡斯王朝因为跟科穆宁缔结了各项联姻而紧密合作,现在在拉丁人和突厥人的威胁下,我们难道不该更紧密地结合起来抵抗这些共同的敌人吗?与这些大敌相比,区区一点贸易算什么。”
被对方的恳切态度所说服,君士坦丁有些惭愧地想对自己的妹夫表示歉意,却被对方表示理解。而后,他们的话题就再度偏离了近期的政事,转到了他们各自的家事上来。谈及此时,君士坦丁顺便把他的现任即第二任妻子卡特琳娜·加蒂卢西奥也拉了过来,两家人难得地融洽谈起了各自的见闻。
察觉到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曼努埃尔对妻子微笑起来,随即起身从她手上接过自己的儿子,尚是婴儿的狄奥多尔,向君士坦丁提出了一个请求:
“内兄,”他恳切地微笑道,“能否请你成为这孩子的教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