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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驻卡斯塔莫努城内后,曼努埃尔在放纵士卒对城内遗留的土库曼人大肆掳掠将近一个白昼后,才在黄昏快结束时下达了停止屠戮的命令,并即刻召见了城内的罗马人民意代表。是的,即使到现在为止,这座已经是突厥人占多数的城市内还有比重不低的正教罗马人,这也是凯撒他敢对占领区内的异教徒突厥人出重拳的底气之一。
在好好休憩了一夜并在次日再度亲自出面抚慰城内剩余的民众后,曼努埃尔便移步市镇中心内,召集了随军的内阁成员们,在此临时举行了一次御前会议。
“闲话这里不多说了,赛里斯努斯,先从你开始。报告近期奥斯曼与友军的动向吧。”由于处于战时,所以他们都没有搞什么繁文缛节,而是一切从简。
听到凯撒的话,首相立即起身报告,“禀告陛下,截至我军收复卡斯塔莫纳之前,马尔马拉海以西的公教徒们已经兵临保加利亚地区的菲利贝城,现在大半个保加利亚地区已经光复,而且前保加利亚沙皇伊凡·希什曼(ИванШишман/IvanShishman)之子弗鲁任(Фружин/Fruzhin)也出面,带领一支义军参与进去。现在他名义上是匈牙利人的臣属,而且还是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西吉斯蒙德组建的龙骑士团成员。顺带一提,上个月月底斯坎徳培殿下也应邀加入了龙骑士团。”在博斯普鲁斯兴兵后,他一点也没有耽搁自己该做的本职工作,其中自然包括了协同整理战情的任务。
“他们现在都是公教徒了吗?”在赛里斯努斯说到这时,曼努埃尔冷静地打断了他。
“呃,都不是,不论是弗鲁任皇子还是斯坎徳培专制公殿下,他们都保持了自己的正教信仰。”短暂的愕然后,首相依据先前调查详细答道。
听到回复,曼努埃尔若有所思地颔首,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让首席大臣继续报告。
“还有哈利勒阁下已经带领艾登复国军控制了士麦那全境,正向剩余的艾登旧地逼近,只是他目前还未直接撞见奥斯曼的马哈茂德帕夏,不知道这攻势还能持续多久。以及君士坦丁陛下已经远征至色萨利地区,即将控制当地,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在谈到君士坦丁十一世取得的战果时,赛里斯努斯脸上表情喜悦之色愈发浓郁。
对于赛里斯努斯这最后一点小变化曼努埃尔也是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装作没看到似的满意笑笑,让首相退下并唤其他内阁成员上前。
在大多数事务前景已谈论完毕后,凯撒便宣布御前会议结束。不过在结束前,他特地暗中让侍从叫住了侍卫长巴达尔斯,好像是有什么要跟他秘密沟通。
在包括侍从在内的其他人都离开直至房间内确实只剩这对君臣二人后,曼努埃尔的表情舒缓了不少,并亲自为自己的这位亲信倒了杯果酒。而他对面的发小,兼任暗部长官的侍卫长也顺其意坐下,恭敬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奥斯曼境内的圣火病怎么样了?”在侍卫长喝完酒后,凯撒直视着他的双眼,无比凝重地问道。
“如先前禀告陛下的一样甚至更严重。得益于暗部的行动,圣火病已经在奥斯曼境内开始大规模爆发,大量的农牧民与牲畜得了坏疽,从菲利贝到托卡特,无一不笼罩在圣安东尼之火之中。”侍卫长审慎禀告道。
而他口中的暗部行动致使圣火病爆发,则是确有其事。或者说,现在奥斯曼境内如此肆虐的圣火病,的确跟曼努埃尔脱不了干系。
对奥斯曼造成如此圣火病的源头还得从当年博斯普鲁斯成功把国内的圣火病扼杀于苗头时说起。当时在亲眼见到了那几根长了麦角的黑麦后,曼努埃尔顿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在奥斯曼传播圣火病以削弱其国力,为自己日后的征战铺路。
他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圣火病本质乃是麦角菌感染引起的真菌中毒,其中引发中毒便是麦角菌中的麦角碱。在黑麦被感染后,病原菌以菌核或麦角的形式为残存而越冬;当其迎来收获时,一小部分菌核与谷物一起被收获,另一部分则落在地面上;这些菌核处于休眠状态,直到它们处于有利的天气条件下才再度复苏,感染谷物。
而当黑麦谷物被磨碎并在制成面粉被烘烤后摄入体内,就会导致食用者出现奇怪的精神异常乃至幻觉,就好像皮肤灼热或昆虫在皮下爬行时一般难受与恶心。如果再继续食用,受害者就会出现抽搐乃至四肢血管收缩而导致的坏疽,进而失去了手脚。
换言之,圣火病实际上实为一种农业病。可在他现在所生活的中世纪晚期,没有任何人知晓圣火病的本质是一种农业病而非传染病。而且这种被冠以圣人安东尼之名的重大瘟疫,根据历史上的记载,死亡率可以达到在10%至20%。作为一种农业病,它已经属于是死亡率非常高的那一批。
而从农业角度上,就有很多文章可做了。奥斯曼苏丹国农业基础本就相对薄弱,如果能让奥斯曼境内出现圣火病大规模感染,那么对苏丹国的国力自然能造成毁灭性破坏。
因此曼努埃尔选择把这批感染了麦角菌的黑麦留下了一部分,并秘密养殖它们以备后续。如他所愿,奥斯曼迅速跟其他国家起了战端,而他在丰收后,决定以自己与博斯普鲁斯的外交声誉为赌注,对奥斯曼人广泛展开谷物贸易。
一直到去年,认为时机已至的他就对暗部下达了密令,让暗部基层的人混入博斯普鲁斯商贾们之中,深入奥斯曼的安纳托利亚与鲁米利亚乡村内,将大量感染麦角菌的黑麦麦种混入正常麦种中对其出售。
作为一种真菌,麦角菌只要混入土壤中便能感染其他正常麦种,而习惯在地中海沿岸松软易耕的土壤上耕种的当地农民又没有深耕的习惯,无法通过日常耕种减轻麦角菌感染造成的影响。而底层平民又极度迷信,就算得了病也依旧坚信所谓圣火病乃是神罚,而麦角则是神赐的礼物、代表了天使的祝福,会把麦角当寻常谷物一样食用。
但就算基础如此,但要让圣火病大爆发还需要给麦角们一段发育时间。因此他才会让人在1442年到1443年间就开始投放作为病源的麦角。直到去年秋冬,圣火病初步在小亚细亚与西南欧部分地区小规模爆发
如果是寻常状况下的封建国家,此时一定已经察觉到异常,开始想办法处理这种情况。可惜,在战时状态下,由于历代苏丹对基层采取了近乎自治的放任式管理,因此此时的埃迪尔内中央即便有意赈灾也因此没有足够深入基层的行政能力而做不到,只能对此听之任之,祈祷这次瘟疫能尽快结束。
就这样,一切以最糟糕的方向展开了,对奥斯曼来说是这样……
在圣火病因春夏气候而被短暂压制后,圣安东尼之火在秋季时以更猛烈的模样归来了:圣火病爆发于鲁米利亚与安纳托利亚的各处农田牧地,数以万计的农牧民与牲畜因此在痛苦的幻觉中丧命,缺乏人去耕种的田地也将陷入荒芜,征收上去的谷物也几乎都是潜在的圣火病病源……
奥斯曼的农业生产崩溃了。
“简直就像《启示录》里所述的那样,‘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拿着弓。并有冠冕赐给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①”听完巴达尔斯的报告,曼努埃尔在回想了自己为了现在的情况而做的一切后,轻叹着吟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