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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少个敌人总比多个敌人好的原则,最终穆拉德决定先行派人向博斯普鲁斯方面提出了和谈请求。
半周后的上午,身处盖尔泽镇中的凯撒曼努埃尔面对奥斯曼使者向自己提出的和谈倡议,不禁有些诧异。居然会是奥斯曼方主动求和,这属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庭室内应下和谈要求,礼貌地送走奥斯曼使者后,曼努埃尔便返回房间,着手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地图上比划起来,试图找寻到对方主动发出和谈提议的原因。
对此,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跟随在他身旁的妻子芭芭拉不免感到好奇,疑惑地询问她的丈夫,“曼纽尔,你这是在?”
“我在找奥斯曼跟我主动和谈的原因。”曼努埃尔半是回复她,半是自己在自言自语,“奇怪,按照我们目前的实控区来看,现在奥斯曼即使跟卡拉曼及其背后的马穆鲁克打起来,也应该有所余力来驱离我们才对。据我所知,他们的鲁米利亚军团为何只开拔了不到一半来小亚细亚……”
看着他一副沉思的模样,芭芭拉脑子里窜入一个想法:她亲爱的小丈夫该不会低估了去年年底那一役对双方的影响了吧?
对此她只得以旁敲侧击的形式尝试提醒道,“曼纽尔,虽然慎重对待敌人是很不错,但如果因高估敌人而误判实际局势,会不会有些本末倒置了?”
对于妻子的这番话语,曼努埃尔若有所思地抚摸起下巴,试着从将自己取得的战果与小亚细亚与东南欧面临的局势给结合起来,作出更实际的分析。
又过了半周,也就是本周末,在谈妥些细枝末节之事以互相确定对方的诚意后,博斯普鲁斯与奥斯曼将在锡诺普城外举行最后一步的和谈。
对最后一步和谈,奥斯曼方面摆出了他们眼中自己所能摆出的高级规格:让科贾·穆罕默德·大维齐尔尼扎米丁帕夏亲自前来主持这步和谈,同时还令刚刚擢升至鲁米利亚军团中的阿纳夫特鲁·伊斯坎达尔帕夏与坎达尔老贝伊伊斯芬迪达尔随侍其左右。
这种规格在苏丹穆拉德二世及他治下的奥斯曼高门眼里,是对曼努埃尔这位能偶然击败他们的中小国君主的顶级待遇。即便这样,在得知对方摆出的姿态如何后,曼努埃尔内心深处还是有些失望和火大:就算是御驾亲征失败,奥斯曼苏丹仍不打算亲自前来吗?
然而多说无益,毕竟都到最后一步了,他也不可能因此而做出什么让自己都非常难绷的行径。所以在短暂的不忿后,已经率部众提前赶到锡诺普城外的他就迅速将这种无益的情绪暂时抛至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到与奥斯曼方的本次和谈之中。
此时乃是一月底的午后,小亚细亚仍处于冬季。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凯撒曼努埃尔便在自己的陆军统帅、外务大臣和侍卫长等内阁成员及三四十名菲拉卡兵士亲卫的随侍下,在营帐内坐上了早已被双方备好的谈判桌。
而在进行谈判前,他也特地花了半秒时间分析观察了对面这位奥斯曼的大维齐尔。出自奥斯曼显贵家族哈利勒家族的尼扎米丁帕夏此时裹着身由绫罗绸缎所制的素色哈夫坦长袍,头上包着典型的灰白色慕斯林头巾。虽然他现在貌似在刻意表现自己的文官气质,但那副锐利的黑褐色瞳孔所折射出来的犹如鹰隼似的敏锐和淡漠却仿佛在暗示着对方他那加齐贵族的出身。
不过若是争锋相对,曼努埃尔本人也不会比他弱多少。已经历经数次沙场、屡屡出生入死的凯撒陛下现在举手投足间都不经意表现出一种老成者的干练。虽然实际经验上还是比不上对面,但在气势上丝毫不比其弱。虽说这跟他本人对自己最初的在后方进行战略指挥的定位相差甚远就是了。
不过这种互相之间的试探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这次来也不是为了重启战端的,因此不到半分钟他们就立即将精力投入到谈判上了。
先得到确认的,就是关于赔款与否的问题。对此,奥斯曼方面表示拒绝给予博斯普鲁斯赔偿任何金币和财物,但会给予曼努埃尔本人一笔名为“港口金”的赔礼,数额750杜卡特。
这给曼努埃尔整不会了。一时他搞不懂是否该收下这笔从名字到数额都很奇怪的“赔礼”,不过在向自己部下确认后,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奥斯曼方的这项提议,收下了这笔钱。
而后便是关于战后的各项安排了。在这上面,双方都达成了一致。奥斯曼方面会勒令坎达尔将宣称者亚历山大·科穆宁扭送回特拉比松。除此之外双方还互相允诺,缔约期间不会对对方发起任何军事行动,以维持接下来长达5到10年的边境和平。此外,关于处置盘踞的自治势力则属于各自的内政,他们都不会对其进行形式的干涉。
在这方面也达成共识后,就是最关键的战后的领土划分了。在这方面,代表奥斯曼的尼扎米丁帕夏出乎他意料地提出了件看上去颇为丰厚的条件:奥斯曼主动承认曼努埃尔为特拉比松及治下西亚美尼亚的合法统治者,还将转让贾尼克地区及至巴夫拉一带的黑海海岸线予与博斯普鲁斯;而作为交换,阿马西亚和托卡特等战略要地必须即刻回到奥斯曼治下。
然而曼努埃尔很快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微妙之处:贾尼克这段时间荒废度被打满,现在就是块烂地;巴夫拉一带虽然用来发展商贸不错,但易攻难守;而阿马西亚与托卡特可是足以用来扼守安纳托利亚高原的关隘要地。联想到目前的占领区大小,他感觉要是不借着这时候敲敲奥斯曼的竹杠,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机会了。
就此,曼努埃尔开始发挥了身为罗马人的长项,软硬兼施,用尽话术,甚至还险些威胁对方继续战争,终于在和约上迎来了对面的松口:根据最终协议,贾尼克地区与阿马西亚城将转让与博斯普鲁斯,包括托卡特与巴夫拉等其余地区则是“地归原主”,继续由奥斯曼及其麾下势力统治。
而在最后的领土问题也谈妥了后,这场和谈也终于完成。此时已是黄昏之际,在与奥斯曼方的尼扎米丁帕夏等人辞别后,曼努埃尔在部下的簇拥下,抬头望向了即将坠落的夕阳。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斜阳,他挥了挥手,遮住了直射入他眼里的阳光,“这下终于,是真的结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