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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拉回现在。
清点完这些天来土堡内存储的白糖和火药,确定它们足够了后,邓加尔与波萨达斯便开始按“最后方案”,指挥博斯普鲁斯守军着手准备离开土堡前的布置。虽说固守是守不住了,但临走前给白羊军点难以收场的麻烦,他们还是做得到的。
白羊军即将攻来前,守军拆除了支撑土堡的几根重要支柱和架梁,还在仅存的那几根下方特意埋下大量火药,并在其中掺了些白糖。他们这番动作一直持续了数小时。确定一切就绪后,身为将领的邓加尔与波萨达斯二人便下达军令,让麾下军官带领农兵们先暗暗撤离。
而在做着这些的同时,守军还故意在土堡外鸣金敲鼓,弄得声势浩大,使得对面虎视眈眈的白羊军误以为他们将在不久后要出动主力的自己正面对决,不免警惕起来。
对此,马哈茂德和哈姆扎二人颇为重视。上报他们的父亲后,白羊苏丹卡拉·奥斯曼特地下令全军不得轻举妄动,直到发起总攻为止。
白羊王朝的这一安排无意间为博斯普鲁斯守军的计划取得了不少时间。至少得益于敌方的谨慎,守军在一日一夜内就暗中撤走了三千将士。到了次日清早,除了二位将领和几名军官外,土堡内的守军仅剩下了从哪方面看都非常普通的千来名征召民兵。
确认眼下的形势后,二人依旧保持既定的节奏,号令麾下士卒们有序埋藏火药,搭建简陋掩体,继续转移老兵,顺带捎上了工事内的中大型火器。此外,土堡的防御虽然因守军减少而削弱了许多,但守军仍尽力虚张声势地摆出坚决抵抗的架势,还偶尔用留着的小型火炮向对面阵地开炮乱轰,继续让敌军产生必要的误解。
这种一直持续到守军开始转移后的第二日黄昏。在确定终于完成了“最后方案”的布置后,士兵们总算轻松些似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开始喧闹地交谈。没多少人注意到,作为他们上头的那两位将领默默地在亲卫的陪同下,向自己的专间走去。
到了将领的专间后——虽然所谓专间其实上就是隔音效果比较好的土墙隔间,邓加尔与波萨达斯二人先是屏去自己的部下,随即心照不宣地随口聊了几句,而后陷入难言的沉默之中。在沉默期间,他们回忆起先前那场军事会议的最末时候——
那晚的会议上,指定他们二人作为援军将领后,当时的曼努埃尔凝重地当众叮嘱他们,“如果敌军要发起总攻,那么还是选择优先保住我们的优质兵员。在战场上,‘人’才是一切。”
二人俯首,以示遵从。然而他们的凯撒陛下旋即语锋一转,“不过就算这么说,放任那些突厥人向基督徒一路狂奔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所幸我这里有个不算方案的‘最后方案’:用我们囤积的大量火药,配合到时候估计已经濒临崩溃的土堡架子,给这些白羊突厥人放个大炮仗。”
随后,他开始具体给在场众将们详略得当地讲述了这一计划的步骤与要点,并在最后提点他们二人,让其待会与他单独会面。到那时,他会把一样至关重要的“药剂”给他们,方便这一计划的实施。
不过在会议正式结束前,邓加尔大惑不解地提出一大重要疑问:“可是陛下,那要怎么引爆这些火药引子呢?”
“派人手动点。”
“陛下,我们该那派哪些人?”
沉思片刻,曼努埃尔最末只做出了模棱两可的建议,“自便吧。”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后半响,波萨达斯抿了抿嘴,率先对他的同僚做出了暗示,
“还有这么多人啊。”
邓加尔此刻也有些恍惚,“对,对啊。”
之后又是短暂而难言的缄默,但波萨达斯接下来出其意料且毫不掩饰地对面前的公教同僚直白问道:
“邓加尔阁下,你决定牺牲掉多少人、哪些人好?”
波萨达斯的这一直言提问直接把对方问懵了。
“这……”
“根据斥候的情报,突厥人应该不会拖太久的。”波萨达斯严肃地强调了这点。
“我们准备的量按陛下的说法,应该足够了。如果要引爆它们,大概数十人,不,三四十人同时在不同地方点着就行。
“但要在突厥人杀到时快速引爆,至少也得有百余人乃至近三百人在土堡内撑段时间才行。”算是个贵族出身的邓加尔在计量能力上比农户出身的波萨达斯要强上许多。
“那我们现在就着手准备吧,关于哪些人可以陪伴圣父,我心里大概也有底了。”了解这些后,波萨达斯立即起身,准备做最终准备布置。
离开房间前,邓加尔最末还是不免扶额感慨:“这样对那些为主而战的基督徒们未免有些……唉。”
听到这话,波萨达斯的脚步驻留了。出身底层的他对自己的行径有种清晰的认知,可即便如此,他最后仍旧立着那铁塔般的身形,坚定不移地仰头眺望,“这是必要的牺牲。”
之后,二将在离开房间之时迅速调整了心态。待到当晚他们出现着被召集而来的士兵面前,二人已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模样。
“全军肃静!”随着一位军官一声令下,原本还稍稍喧哗的士卒们立即安静了下来,神情肃穆地看着他们的将领。这几日下来,这二位治军有方的援军将领已经让士兵们发自内心对其服服帖帖的了。
全军安静后,他们先带着将士们做了段简短的祷告,而后由邓加尔做出了当晚的最后一次安排
“经过慎重决定,我们在此做出最后一次撤军安排:在场的八百多名主的战士分为两批,其中大约五百五十人今晚就要从山间小道和地道内撤离;剩余二百五十人则留在里面,堵上土堡的各处出入口,准备在明日或之后的土库曼人攻来时,引爆我军留在土堡内的火药。”
此话一出,军中立即起了些不小的骚动,好在波萨达斯立即做了补充,堵上他们的嘴,“被留下来的将士们也不必过多担忧,就算地面上的被堵住,地道那里照样能通行。而且依据陛下所说,我们要做的其实是炸坏支撑,而不是就地起爆。也就是说,理论上只要速度够快,”谈及此,他特意放缓语速强调道,“所有人都可以撤回后方。”
有了他们可敬的将领与陛下的双重担保,被留下来的这些文化水平极为一般的征召兵们尽皆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数小时,这些守军也做好了相关准备,其中最后被留下来的那批更是非常快速地学会了如何简单操作火药及其引子。
确定一切完全妥当后,邓加尔与波萨达斯最后召集了次士卒,激励他们信主忠君后,便作为殿后,在将近凌晨时带领自己的亲兵从地道离开土堡。
在通过地道七成以上后,他们毫不意外地撞上了留守在该地段的工兵队。
“后面不会来人了,尽快堵上地道,省得白羊让摸到这里,杀到城中。那就适得其反了”面对工兵队长,波萨达斯平静地做出了如此命令。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