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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小股先锋部队所在的雪地及其周遭很快传来阵阵细微且难以听到的响声。起初,由于声音太小,这些慕斯林士兵们大多毫无察觉,即使有所发觉的,也还以为是冬日寒风作祟,不值关注。
可之后这些声音并没有消失,而是愈发明显起来。半刻钟过去后,它们甚至惊动了领兵的部将,“怎么个回事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啊这!”
话音刚落,这支白羊部队的四周、被不大浓厚的积雪与倒下的乔木所掩盖的几处地道口处忽然有一群疑似敌军的人从下方迅速冲出,他们身上穿着棉甲,手上都拿着有两掌宽的陶罐。一看到这些异教徒的身子,他们就用力将陶罐从手上抛出,直接将其投掷入敌方的阵列中。
就在白羊将士始料不及之际,这些被掷出的陶罐就已经触碰到了地面和他们身上。在碰到他们身上的瞬间,与严寒截然相反的高温顿时吞噬了他们。眨眼间,直接接触到陶罐的倒霉蛋要么被当场炸死炸伤,要么被立即点燃的火焰吞噬了身形。
而统领这支部队的部将也在这些倒霉人之中。在他们的将领被炸成外焦里嫩的断肢残骸后,整支先锋部队由于受到突袭外加失去了指挥而近乎崩溃,直接乱成一团。
在发觉这支敌军居然这么快就崩溃后,原本只打算狠狠袭击一把就缩回地道溜之大吉的博斯普鲁斯伏兵立即将这一情况告知窝在地下的军官。而这次率领他们的希腊军官得知此情报后,立即决定乘虚而入,直接就地干翻这批敌人。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十一月的雪地上非常难看地上演了一场你追我赶的追击战。只是这次追击方不再是以往常见的新月教突厥人,而是正教罗马人还有他们的仆从。
这场演变为追杀的小股战役一直到临近当日黄昏时才落下帷幕。除了近百名土库曼加齐及其军仆骑马逃离外,其余士卒或被俘或被杀,都裁在了潜伏在地道的博斯普鲁斯士兵们手上。
一直到黄昏,卡拉·奥斯曼才从逃回来的溃兵那得知先锋部队落败的消息。而在得到详细战情后,老苏丹整个人当场傻眼,“这些罗马人哪来这么多花样的?都是罗马人,怎么本都的那群废物亲戚跟差距这么大的?阿拉在上,这,这,这……”
与此同时,埃尔祖鲁姆的营帐中,得到战役胜利的消息后,曼努埃尔心中的第一感觉就是喜悦万分。“白羊人,我燃烧你们的命!”这是他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的话语。
不枉他如此费心费力地砸钱砸人力到热兵器上,付出果真有回报!
这次对上敌人的博斯普鲁斯军所投掷的陶罐被曼努埃尔私下取了个很长的称呼:“中世纪晚期可投掷手榴弹”,简称“掷弹”。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将少许白糖掺入纯度较高的黑火药中,装上条作用不大的引线,要用时立即点燃引线随即掷出;另一类则是由特拉比松那边提供的“希腊火”配方制成的可投掷“希腊火”,用法与前者大同小异,或者说前者的使用经验根本上就是参照后者的。
说到“希腊火”,就必须纠正些常识上的谬误。很多人对“希腊火”有所误解,认为这种早期热兵器在1204年后就完全失传了。其实不然,这种由油与硝石或磷硫制成的早期燃烧弹一直到正史上1453年时的君士坦丁堡围城战中都还在发光发热,甚至还有效逼退了几艘奥斯曼的小型战船。虽然颇为可惜的就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它也回天乏术,无法决定战局了。最后在那年的5月29日,城门被攻破后,它的真正配方也与罗马一起消逝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顺带一提,在奥斯曼人首次登陆达达尼尔海峡对岸时,他们就遇到了罗马士兵使用的装在陶罐内的“希腊火”的痛击。结果好学的奥斯曼很快也有样学样把黑火药塞入陶制容器中,建立了简易的“掷弹兵”兵种,也就是所谓的“胡姆拜拉西军团”(直译“存钱罐”)。这支军团后来归入到苏丹直属的“卡皮库鲁”近卫军中,目前还在为苏丹国的壮大添砖加瓦。
“所以奥斯曼人为什么把榴弹兵——正式来说应该是这称呼吧,叫作存钱罐啊。从逻辑学上来说存火药的投掷榴弹跟钱,或者说是杜卡特,有什么关系啊!”回忆这些知识到这,曼努埃尔的心里久违地吐槽了一番。
然而短暂的兴奋过后,他内心更多的还是担忧和紧张。这次地道战术在掷弹的配合下虽然足以让敌人眼前一黑,也体现了其在实战上的有效。但曼努埃尔深知,这种“奇淫巧计”所发挥的作用更多在于拖延时间。如果能用这种打法打赢大型战役,那君堡皇帝早就率军轰入奥斯曼的首都埃迪尔内了。
“要拖到白羊王朝的周边势力决定下场或是卡拉·奥斯曼这老东西暴毙才行,”曼努埃尔开始在营帐内踱步,喃喃自语地思考,“到时候才有机会把他当成最大的筹码用啊。至于说正面抵抗,呵,我又不是傻子。正面对打是打不过的,只有这沿途和后方拼命骚扰才能继续扛下去啊。”
尽管对此有所顾虑,但他并不是会为这种无畏的忧虑而止步不前的君主。在简短的思虑后,他立刻召来部下众将,重申先前定下的计划。
之后的数日中,在积极用地道骚扰、恶心对手之时,博斯普鲁斯对于埃尔祖鲁姆城墙的修缮仍没有丝毫松懈。
至于他们的对手,一开始确定相当不堪其扰,乃至在12月中旬甚至出现了征召游牧民兵大规模出逃的恶性事件,进而影响到了全军军心。但是在卡拉·奥斯曼的铁腕治理下,这些问题很快被强行压下。而在之后,他又动用丰富的经验,花了巨大的心力率军扫干净了通往埃尔祖鲁姆郊区的敌军地道,直到临近下一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