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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占据多数的土地,曼努埃尔最终做出的打算是把它们统统用于扩张农兵规模之上。详细来说,就是他要像在陶里斯那里做的那样,把它们统统分配给当地学识不足而质朴可靠的农民和被解放的前基督徒奴隶。
至于为什么多选择农民,并非是曼努埃尔想当然地模仿同时代的其他人,而是农民确实好用。虽然认为农民这种底层人都善良又老实是无比错误的刻板印象,但这些未接触到繁复世界的下层阶级真的都很好忽悠,啊,不是,都是有君有父的可塑之才。相较于因见识多广而表现乖张的城市市民,农民会更不惜身顾利,组织起来也更有战斗力。如同白纸一般的他们在接受君主为其灌输的教育后,忠诚度确真不是那群瞻前顾后的贵族可以比拟的。
不过这次,他不打算完全照搬先前在陶里斯时建立的农兵体系。这其中最主要的改变就是他决定扩大一户农兵所持有的土地面积。换言之,他要把农兵的经济水平从中农提升为富农、甚至是小地主的层次。
这并非是他想当然做出的决定。回到特拉比松城后,芭芭拉去年寄来的信件他自然而然全部细细阅读了好几遍。其中,他注意到自己妻子在身为摄政时给他信件中所提及的一大重要之处,那便是他在陶里斯创建的这批农兵由于所拥有的土地并没有达到对昔日老乡的压倒性优势,因此他们实际上还是承担了军事义务与相应权利的农民,才会被这些这些下层阶级“碰瓷”。
虽然他可以按芭芭拉的建议立法保障其利益,但法律是人去执行的。如果不能保证农兵阶级跃迁到普通农民不得触犯的地步,那么必须将他们真的升格为有小产业的军户,从阶层上跟那些眼界狭小的村镇屁民分隔开来。
要实现这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塞地。鉴于此,他给出的补丁是要像过去罗马帝国实行的军区制一样,分配给农兵更多的土地,让他们有财力让佃农或农奴帮他们进行耕作,能够物色管家总管来管理他们的产业。当然,就如同他在老家重申的那样,这些土地不允许世袭。
而这方面的变革,他自然是只先在小亚细亚实行。如果这次实验性变动确实有效,那他就打算像在东欧老家一样,在西亚美尼亚和本都地区征起一支士战力不俗的农兵部队。虽然相较而言,他们规模会小上些,但对应的,他们的组织度和后续能力应该都会得到加强。
如果确实如同他在理论上想的那样,这也不会是农兵制度完善的结尾。在小亚细亚站稳脚跟后,他依旧会根据国内形势继续改进农兵体系,争取早日完善这一假借旧军区制名义,实则夹杂了不少自己想法的军事制度,让它可以适应当下乃至接下来数百年的格局。
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变相的土地兵役制吗?想到这,他感到振奋地站起身来,然后又有些郁闷地坐了回去。因为他立马发现他所改进的该军制好像跟奥斯曼的帕夏和西帕希好像在某些地方撞车了……
制度的实行并不能只停留在口头或脑海之中,要将其推行下去更需要有力有效的行政力量。为此,当天下去,曼努埃尔就将自己麾下的各位高层召来,探讨起包括但不限于土地配给的要事而来。
经过一下午的讨论,他们总算在自家凯撒的催促下大致得出一份能够将他的想法落到实处的行政法令。为此,曼努埃尔麾下那位首席秘书阁下终于回忆起自己在陶里斯时经历的繁复工作。而当他开完会准备好好美餐一顿,犒劳自己时,一位异邦来使恰到好处地搅乱了他的心情。
“圣母玛丽亚啊,又是谁啊?怎么在别人快去休息时打扰人了?”赛里斯努斯感觉自己心里有股火气油然而生。
但他毕竟是专制国目前地位最高的外务官员,因此他也只得立即率人赶去大港口迎接对方。待到他在黄昏时赶来迎接时,他颇为惊诧地发现这次来的居然是位熟人。
“您好,赛里斯努斯阁下,谢主蒙恩,我们又见面了。”衣着浮华的威尼斯贵族格拉西奥温和地对自己熟悉的这位罗马贵族微笑道。他的身后跟着一小队黑海拉丁人,这支不过七人的小使团看来就是这次的全部了。
威尼斯的船真是快啊,查士丁尼的嘴角微微抽搐。
为确认对面来意,他特地询问了一番。得到结果不出所料,这些威尼斯人果真是收到回信后,赶来跟他的凯撒陛下商讨要事的。对此赛里斯努斯丝毫不敢怠慢,理清情况后他便当即派人为这些拉丁人配置住所,并着手安排他们与凯撒的会面。
“对了,赛里斯努斯阁下,”在即将去往下榻地前,格拉西奥微笑着向接待自己的这名希腊显贵说道,“这里有件来自摩里亚的私事,与您相关。”
明了他意思的赛里斯努斯经过短暂的思考,痛快回复对方,“看在主的份上,请说吧。”
他话音刚落,对方就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一份书信,“您的家族与专制公殿下让我们转交与您。”
“哦,”收下这封信后,查士丁尼先是看了看上面的署名样式,确定确实是来自摩里亚的老父亲所写后小心翼翼地收下了它,并好奇地问了句,“我明白了。话说摩里亚那里为什么会把信托付给你们?“
“没办法,我们威尼斯的商船遍布整片东地中海,专制公陛下又对我们有所需求,我们慷慨地顺手接下不是很正常的吗。”谈到威尼斯在地中海的势力,这名拉丁青年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阁下看上去很自豪啊。”赛里斯努斯眯起他那副黑色瞳孔,脸上带了副显得微妙的笑意。
“是这样的,这就是商业共和国带给我们的自信!”说到这点,格拉西奥骄傲地竖起左手食指,挺胸抬头。
看着这名拉丁人得意洋洋的脸色,查士丁尼就如同这时候所有的正统罗马人一样,在心底不屑地朝这人啐了一口,“信公教信的,狗奸商!”
貌似是察觉到对方的笑容里面似乎夹杂了些杂质,格拉西奥收敛起他的笑意,转而质问起对方,“欸,你们希腊人好像不是很友善啊。”
“没有没有,完全是您误会了!”赛里斯努斯立即恢复他平常的笑容,甚至其中还带了不少讨好的意味。因为现在,不管是自己家族的丝绸生意,还是他效忠的摩里亚专制公与博斯普鲁斯凯撒,都绝对不能触怒这些雄霸东地中海的拉丁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