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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破旧得和盈翠山脚,丁芷三个月没住的茅草屋一样。
直到周镒领了第一笔俸禄,他家的房子才终于不会在雨夜漏水了。
周母身穿孝服,瘫坐在一旁,面容憔悴,整个人仿佛被抽掉脊骨一般,她无法想象,前一刻还在冲着她笑的儿子,再见面时已成了一具被白布裹着的尸体。
他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喊自己“娘亲”了。
周父看起来状态要好上一些,还有气力招呼着来往的宾客,但眼底的疲惫,说明他心中的痛苦绝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
但他亲手递给儿子的“权柄”,一夜之间,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他又要撑起这个家的责任了,必须表现得比谁都坚强。
这里唯一懵懂的只有周弟,五六岁的年纪,已经能帮着家里做一点农活了,但“生死”的概念,他还不明白。
他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和娘亲要自己穿上“白衣服”,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哥要住到一个木盒子里面,。
乃至于周家摆上宴席,他还为伙食改善而在心里开心了好一阵呢。
“快看,那是谁?”有宾客指着山路上的一行人说道。
“那后面点的...是剿匪队的头子王浩!站在他前面的...该不会是陈知县吧?”有人惊呼道。
“周镒他娘,你快看谁来了!”
前来吊唁的正是“失踪”三日的陈昭,他没有穿着标志性的绿色官袍,而是换上了一身白衣。
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平和。
他身后跟着的剿匪队队员们也收敛了杀气,他们今天是来送老朋友的,不是来剿匪的。
周母的眼中闪过亮光。
谁来了,难不成是她的镒儿回来了?
走出去些一看,一个白衣少年郎,容貌倒是俊俏,但不是她的镒儿。
周父更加清醒,认出了陈昭,迎了上去,向陈昭行礼,说道:“陈知县,您怎么来了?”
周母后知后觉,跟着行礼。
陈昭赶忙扶住,让长者向他行礼,这不是在折寿他的寿吗?
“周镒是本官手下的兵,得过来看看他才行。”
顺便...震慑一下宵小之辈。
周镒人虽然死了,但他可留下了整整三十多贯现钱,四十二亩三年免税的良田,还正好就在周镒家的旁边。
这些田地光租出去,一年的租金就够周家三人过上顿顿有肉的日子了。
周父、周母年迈,周弟年幼,周家就如幼童抱赤金行于闹市之中,怎不引人窥视?
陈昭也不希望他的好心办了坏事,给周父、周母的钱粮,除做正常开销外,就该一分不少地呆在二老手上!
“周镒何在?”
周父将陈昭引到堂中。
陈昭取来三支香,点燃,朝着周镒的棺材拜了拜。
他们升斗小民,怎么敢收陈知县一拜?
欲要拦住,但陈昭是拦不住的。
那三柱香,还是稳稳地插在了棺材前的香炉上。
“伯母,周镒是为我挡刀而死的,这一拜给他,周镒受之无愧!”
“本官之前被衙门事务所扰,今日才来吊唁,伯父、伯母莫怪。”
伯父、伯母,为陈知县挡刀而死...
周镒漆黑的棺材此刻好像却在发着红光!
周家发达了。
陈知县一拜,对于他们这种平民百姓来说,是无上的殊荣!
但周母只是落泪。
剿匪队三十人出去,二十八人回来,战死的两个队员,为何偏偏有她的儿子!
(有一个队员去冒充陈昭了,那个阵亡的,是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族的孤儿。)
周母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但你让她如何忍心去责罚身前这个年轻的知县!
他也只是个少年郎,和镒儿差不多年岁。
若陈昭只是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决策者,那周母说不定还得扯住陈昭的袖子,来上一句:“吾儿,跟着陈知县一起回来吧。”
但陈昭他“凡每战,必亲至阵前。”
镒儿回来和她说过,每次上山剿匪时,总是陈知县将前路探得明了,才招呼着他们上场,跟着他捡些军功。
陈知县自己就是在生死线上徘徊的人物,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周母又如何会去苛责这个年轻的孩子?
陈昭扫视四周的宾客,没了和周母讲话时的温和,不怒自威。
“周镒,在剿匪队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剿匪队本应替他尽孝,但是本官和剿匪队事务繁忙,多有疏忽之时,还请诸位乡里乡亲,代我们多多关照周镒一家。”
“本官在此谢过诸位了。”
言语中虽带着“谢”字,但陈昭的语气重却没多少谢意。
不用乡里乡亲照料,周镒一家一样能过得很好,就怕乡里乡亲太过照料,尤其是怕周父、周母劳累,帮着他们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