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人仿佛得了狂躁症。剧组除了演技最好的薛浩东和齐鸣,人人都要听他的狮子吼。
我知道,《卿云传》的失败让他急于挽回自己的口碑,而《天半》的剧本又很合他的胃口,汝关的强横让他满头官司。多管齐下,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焦躁了。
然而这不是我发怒的理由。
我真正想拎起领子质问的是另一个人。但我不能这么做。我得尊重她,爱护她,把她当作我最重要的爱人。如果我不这样欺骗自己,这部戏就全毁了。
叶初跟着徐瀚文走了,临走之前,她回头看了我数次,眼中隐隐有忧虑闪动。
她怕我拖她的后腿。她于诠释爱情一道,本就不够专精。如果再配上一个不‘入戏’就无法演好的搭档,只会糟上加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87章副歌·独白〔时山〕(中)(第2/2页)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不愿意和我一起,使用带着凹槽的字帖。仅仅是因为,她的老师告诉她,这样是偷懒。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居然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
·
演技一道,个人有个人的诀窍,谁也教不了谁。
叶初和我的关系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僵持阶段。
我照常表演着爱她,像对待我曾经的女朋友一样照顾她。我全情投入,不敢有一时一刻将注意力从她身上分散。
这世上没有人是铁打的。只要、只要叶初爱上我,我们就能摆脱眼前这困窘的境况,顺畅地完成剧本中的戏码。
别再负隅顽抗了,叶初。
叶初全盘接受了我的好意。这最初令我欣喜,很快我就发现,她并没有对我敞开心扉,反而更加警觉了——她警惕着,时刻怕自己和我一样,将戏外的温情带入戏中。她宁愿被徐瀚文骂上千百条,也不愿意走上那条捷径。
她之所以接受我的“爱护”,仅仅是因为怕麻烦。她知道如果拒绝我,我只会再想一套办法,与她进行新一轮的试探、交锋和拉扯。就像当初我假借培养友谊之名,让她放松戒备一样。
与其这样,不如让我用最习惯的方式进行进攻,让她用最少的精力应付。我洋洋得意地以为叶初一溃千里,擦亮眼睛,却发现战线早被她挪到了另一座山上。
看透这一点时,我几乎要感谢古文华。如果不是掰开叶初带回来的那张写着朴世镇导演大名的签名卡,发现了古文华的名字,也许直到《天半》杀青,我都不会意识到,叶初在应付我。
我们的关系,就像这张签名卡,被叶初用劣质的胶水粘在一起,轻轻一拨弄,就能察觉里面藏着的敷衍。
这不行。
·
有一次,我和叶初在林间散步。
我问叶初:“你站得离我这么远,是因为在乎我的过去么?”
叶初说:“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但我很在乎你的现在。时山,你演的黎如晦太过含情脉脉了,有点软,有点脂粉气。我们这部剧不是风月言情剧,每次和你对戏,看着你的眼神,我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我笑着道歉:“是么?抱歉,我有时无法克制戏外的情绪,会忍不住带到戏内来。”
这句话无异于告白。可惜叶初不为所动。这样的对话在我们之间进行过千百次,我破罐子破摔,她也早已习惯了每一片碎瓦的节奏。
叶初折下一根树枝,冬日的树枝又干又脆,被她折得噼啪作响。
“其实我在初入行当时,也和你一样。”叶初四两拨千斤地转移了话题,“体验派没什么好羞耻的。可你总得记住当时的心情和情感,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而不是用完就清零,下次还要重新输入一遍代码。这是什么演法?难不成你演杀手,还要每次杀一个人来找手感?”
漫长的拉锯战后,叶初已经放弃了婉转的比喻,开始直抒胸臆地指出我的问题了。
我顺势做了个用枪自杀的手势:“救救我吧,Madam!”
叶初要发火了,我期待着她怒不可遏,撕碎所有假面的那一刻。然而,在临近爆发的当口,我看到她身后的丛林中,飘出了一缕烟雾。
这冬天的树林子里,怎么会有烟?
剧组的老烟鬼不少,是郑博瀚、徐瀚文、欧杨还是薛浩东?
无论是谁,被人看见两个主演在这里吵架,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只得遗憾地拉住叶初的手,轻轻摇了摇,暗示她身后有人。
叶初目露愕然,用口型问我:“谁?”
我用目光告诉她:“不知道。”
我和叶初签订了汝台的炒作协议,在任何有呼吸的生物面前,我们两个都得保持和睦和温馨。叶初立刻熟练地露出深情款款的表情,一边将手抽走,一边腼腆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真想告诉她,那人在她背后,看不见她的脸。叶初完全是在浪费表情。
我蹲下身,透过树林的间隙,去看藏在树后那人的鞋子。那是一双皮鞋,款式眼熟。薛浩东年纪大,戏外只穿运动鞋,郑博瀚爱穿布鞋,徐瀚文如果看到我和叶初在这里闲聊,只会怒冲冲地上来把我们轰去对戏。
原来是欧杨,整个剧组属他烟瘾最大。
我顺手折了一片冬日的枯草,站起身,塞到叶初手中。叶初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笑了。
她在演技上处处胜于我,但总有一些东西,她永远也不如我。
我握住草叶的另一端,轻轻拉了拉。在叶初震惊的目光中,拉着她离开了。
·
叶初妥协了。
当我在雪地中看到她震惊的眼神时,我知道,叶初妥协了。
她不再抗争我的“爱”,相反,自发地配合起了我。这是她对我的酬谢。叶初决不允许自己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我赢了。我用在雪地中躺着的两个小时作为新一次进攻,换取了来之不易的胜利。
我在病床上笑着看向她。
你看,我是正确的。这种入戏的方法是正确的。叶初啊叶初,你敢不敢说,自己在雪地上爆发出的情感,有几分是因为黎如晦,有几分是因为时山?
你不愿意偷懒吗?可是情感不像笔尖,想收即收,想停即停。它是洪水,不是凹槽里的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