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被封良轩那老东西杀死,快要被你吓死了!嗓子跟拉破风箱似的,还拉着我师尊问来问去……”
春昙系发带的手略一顿,依旧不动声色:是吗,他都问什么了?
“不就是问你的病吗。不过,沈佑也在,师尊不知你想说是不想说,便只含糊告诉他们,你这是娘胎里中毒,天生带的疑难怪症,迄今也没人见过,医书里都没有记载,不知该怎么根除,只能先小心养着。”说到这里,小丫头皱皱眉,倏忽直起身来,正色问道,“哥,虽然师尊没说什么,可我看的出来,你的病症,如今定是已经超乎她想像了。所以,洛予念说要带你回沧沄见他师伯,师尊也没阻拦。不过,你要随他回去吗?”
春昙轻轻点点头。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想去沧沄呢,听说那个玉尘真人是当世最厉害的药修,碧梧真人是比不上的……”琼儿低下头,摆弄着缀在发尾的红铃铛。
她心无城府,不藏事,说漏了嘴都不察觉。
春昙俯身凑近,定定看着她:“琼儿,我为何,会不想去沧沄?”
“……啊?”她愣了愣,视线不自觉躲闪,还想着要找补,可傅子隽将她宠得连说谎都不会,费劲巴拉想了半天,才道,“沧沄,沧沄那么远,你身子又不好……我怕你……”
“……洛予念可以御剑。”
“啊,对,他御剑。”她瘪了瘪嘴,终是放弃挣扎,不情不愿抬起头来。
兄妹二人甫一对视,她眼中竟湿润起来,面上头一次浮现出如此无所适从的模样:“哥哥……他们都说……说阿娘和爹爹是……是……”
那些难以入耳的编排,春昙不想让她说出口。
“春琼。”他凑得更近,眉头也不自觉皱起。
乍听到自己的本名,小丫头微微一怔。
“别人如何说,不重要。你只需记住,阿娘和爹爹这一生,扶弱济困,心系苍生,救下不知多少危难中的百姓。你当年太小,若是想知道,我可以一件一件说与你听,若是不信我,你自己的师尊是什么样的人,你总该清楚吧?若你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后,她如何会将你视如己出,倾囊相授?”
“那为何,为何你们都不替他们解释呢!爹娘又是因何而死……”
“就像我过去告诉你的,他们的确是为奸人所害,之所以不解释,是早前证据不足,这件事须得一击致命,绝不能打草惊蛇。”
“所以,阿娘他,真的是南夷的……”
“是。但一个人的善与恶,与她在哪里出生长大,又有何干系?她没有对不起中原人,是南夷人,是沧沄对不住她。”春昙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瓜,“你放心,琼儿,真相定会大白,我不会让他们永远蒙受不白之冤的。
琼儿愣愣看着他,半晌才问:“这些年,你不肯与我相认,就是因为这个,对吗?你要为他们报仇?你都知道什么了?是谁害了他们?你告诉我,我要跟你一起替他们讨回公道!”
春昙哑然。
短短几年,面前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无知,除了练剑和吃以外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傻丫头了。
见春昙不应,小丫头指天誓日:“哥,我会听你的话,绝对不做多余的事!你指哪里,我就打哪里!师尊最近才夸我,说我大有进境,还说,我日后说不准比爹爹还要强呢!所以,你带上我吧,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她抓住他的手,摇摇晃晃,撒娇耍赖,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好。”春昙败下阵来。
“真的?那说定了!拉鈎!”琼儿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掰出他的小指,紧紧勾住,“一千年不许变!”
她不笑的时候,眉眼与爹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一旦笑起来,眉眼如弯月,饱满的颊边挤出两颗小酒窝,又活脱脱是阿娘那副明媚的模样。
他心情也跟著明媚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嗯,我答应你。等我去沧沄治好了病,你便来找我。到时候,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斩了那悬息,就让师尊带我去沧沄找你!”
心结解开,她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日那般闲不下来的状态。
春昙倚着窗框坐在窗沿,懒懒看她胡闹。
竹舍简朴,没什么好耍玩,她便盯上了乖巧的素衣仙,坐在屋顶驱着剑,剑上挑一篮素衣仙爱吃的花果,引着它满院跑,却不给它吃到。
看着小鹿笨拙的模样,她捧腹大笑,泠泠声清脆入耳,是发尾一串花朵形的金铃随笑微微摇晃。与他脚腕上的青色铃铛一般,这是父亲当年亲手做的。阿娘说,这是百霓人的习惯,南夷山连着山,没有尽头,孩子一眼看不见,便容易被野兽叼走,故幼童一学会走路,便要在身上带上铃铛。
他出生先天不足,走路也迟些,在盛夏的雨夜迈出第一步,青铃便成“濯枝雨”,走起路来,淅淅沥沥。而琼儿,才七八个月大,便能摇摇晃晃走上几步了,正值金桂飘香,她的铃铛便是一串金色四瓣花,花蕊香药制成,唤作“木樨风”。
野丫头玩腻了,终于舍得施舍一口吃的,可素衣仙脾气硬,抬头便掀翻了小木盆。
琼儿自知玩过了火,上前替它捡食,捧满手浆果贴它冷屁股,贴着贴着自己忽然舔了舔嘴唇。
她起身,缓缓回过头,眼巴巴看着春昙:“哥,你看,你瘦成这样,得多吃些吧。”
春昙笑笑,翻了她一眼,问道:“想吃鱼汤粉了?”
“嘿。哥你不用动,我去捉鱼,采笋子,你呢,就好好歇着,等我回来。”
趁她离开,春昙起身,翻下窗子,缓步走去柴房。
关起门,他走到晾晒合香的架子前,扳开背后拇指大的卡扣,他眼下没什么力气,便轻轻敲了敲最下头那层木板。
半晌,架子倏忽自己动起来,缓缓向左移开,春昙蹲身,将地上一块木板掀起,不声不响往里垂了一包药和几块干粮。立时有一只手从黑暗处伸出,将东西接走。
春昙这才放下心来,默默将柴房的一切恢复原状。只是这次,他没有落下卡扣,这样,待他与洛予念启程后,阿虎便能从地窖中自行离开。
“哥?你在里面吗?为什么关门啊?”琼儿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
春昙一怔,她能飞便不走,所以他听不到她的脚步声,亦不知她何时站在那的。
他随手端起早早窖藏一个多月的香盘,推开门。
“哎呀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又干活!给我给我,端到楼上去对吧?”琼儿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情,一手端起架子上五六只香盘,一手牵着春昙,“走走走。你上去坐着,饭你也不用管,告诉我怎么做就成。”
第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