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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康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卑而又热情的笑容。
他远远地便拱手行礼。
“哎呀呀，下官不知世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他的声音洪亮，姿态放得极低。
仿佛真的是一个刚刚得知消息，匆忙赶来迎接的忠心下属。
然而，当他的目光，越过秦羽和御林军，看到他们身后那黑压压一片，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时。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
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与阴沉。
虽然只有一刹那，却被秦羽敏锐地捕捉到了。
周康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殿下这是？”
秦羽没有理会他的故作姿态。
他用马鞭，懒洋洋地指了指身后。
“周总督，本世子不请自来，是想问问你。”
“我身后的这些人，你可认识？”
秦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周康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了那公式化的笑容。
“殿下说笑了，这些自然都是我扬州地界的子民。”
“下官身为江南总督，看着他们受苦，心中也是万分焦急啊。”
他叹了口气，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只是，殿下有所不知，此次洪灾，波及甚广，灾民足有数十万之众。”
“这赈灾之事，千头万绪，非一日之功啊。”
“下官正是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城外张贴的告示，也是为了先安抚民心，免得生出乱子。”
“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来安排嘛。”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既表明了自己一直在做事，又暗示秦羽有些太过心急，不懂其中章法。
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官员，也纷纷点头附和。
“是啊是啊，总督大人为了赈灾之事，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殿下您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进城歇息，从长计议。”
秦羽看着这群人一唱一和，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
一声轻笑。
让周康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总督的意思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周康一愣，不知秦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正是，正是。”
“下官已经将粮草筹备妥当，本打算，明晨一早，便开仓放粮，送到各个难民营中去。”
这话一出，秦羽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哦？”
“既然准备好了，那正好。”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择日不如撞日。”
“本世子今天，就想亲眼看看。”
“看看周总督为我大夏子民准备的粮草，到底有多充足！”
轰！
周康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殿下，这万万不可啊！”
他失声叫道，连表面的镇定都维持不住了。
“粮仓乃军政重地，管理森严，岂能随意开启？”
“况且，况且天色已晚，夜间开启粮仓，不合规矩啊！”
他急得满头大汗，语无伦次地找着借口。
秦羽冷冷地看着他。
“规矩？”
秦羽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面金光闪闪的令牌。
令牌之上一条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皇上御赐金牌在此！”
“持此牌者，如朕亲临！”
“先斩后奏！”
秦羽高举金牌，声音如同寒冬的冰凌。
“现在，本世子的话就是规矩！”
“周康，你还要拦我吗？”
那先斩后奏四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周康的心口上！
他看着那面在夕阳下，刺眼夺目的金牌，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完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下官，不敢。”
周康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请殿下随我来。”
他艰难地转过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秦羽收起金牌，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御林军与数千灾民，组成的洪流，再一次涌动起来，跟随着周康向着城中的方向缓缓逼近。
……
扬州府粮仓。
坐落在城西，占地极广，四周是高墙耸立，戒备森严。
周康带着秦羽来到一座最大的粮仓前。
这座粮仓，通体由巨石砌成，大门更是由厚重的铁皮包裹，上面挂着三把巨大的铜锁。
“殿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