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会长你送的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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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金粉突然腾起细雾,在半空凝成模糊的女子轮廓——那是个穿月白襦裙的身影,发间斜插一支木簪,眼尾的泪痣被金光衬得格外清晰。
    “她叫阿妧。”小白狐舔爪子的动作顿住,银瞳里浮起千年冰雪融开的碎光,“归墟派初代大长老当年用百鬼血祭夺她命魂,偏生这村里的老老少少记着她教的童谣、她补的锅碗、她哄睡的娃娃。记着记着,她的魂就从血坛里爬出来了,把那老东西的三魂七魄撕成了纸钱。”
    罗姑娘的后颈金纹烫得发烫,指尖无意识攥住心口的纸片——那行“三日之后,焚香以待”的字迹正随着小白狐的话泛起涟漪,像有人在她心尖上轻轻叩了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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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她总觉得自己的“能看见”是累赘,却不知这双眼睛早被百年前的阿妧焐热了温度。
    “所以归墟派现在不敢硬闯?”项公子突然站直身子,刚才还挂在嘴角的韭菜盒子碎屑被他狠狠抹掉,“他们怕再逼急了,这祠堂里能再爬出个阿妧?”
    赵师姐的银簪“当”地磕在供桌上,她盯着瓷片上的金粉,指节因用力泛白:“残卷里说‘魂若被记,如灯续油’,阿妧的灯油是村民的记忆,阿罗的……”她猛地抬头看向罗姑娘后颈的金纹,“阿罗的金纹,是不是也是某种被记住的印记?”
    罗姑娘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皮肤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
    她想起昨夜翻来覆去时,总听见细碎的声音在耳边绕——是陈阿婆夸她手巧的“乖囡”,是小柱子拽着她衣角喊的“阿罗姐姐”,是项公子骂她笨时藏在调侃里的“小心点”。
    这些声音像线,把她和整座村子缝成了一块暖融融的布。
    “我试试。”她突然攥住项公子的手腕,指尖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今晚子时,我去祠堂后巷默念村民名字。赵师姐说童声干净,那大人的记忆呢?要是我把这些记着的人一个个念出来……”
    项公子的手掌反过来包住她的,掌心的温度像团火:“我守着你。要是金纹灼得厉害,咬我手腕。”他说得随意,拇指却反复摩挲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她替陈阿婆揉面时磨出来的。
    月上中天时,祠堂后巷的青石板被露水浸得发亮。
    罗姑娘背靠着老槐树坐下,项公子蹲在她脚边,把佩剑横在两人中间。
    她闭着眼,喉间轻轻滚动:“陈阿婆,张猎户,王铁匠,小柱子他娘……”
    第一声“陈阿婆”出口时,后颈金纹只是微微发热;到“小柱子他娘”时,整道金纹已烧得她额头冒汗。
    项公子的手腕被她咬出浅浅牙印,却一声不吭,只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
    忽然,祠堂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罗姑娘睁开眼,正看见供桌上的瓷片泛起金光,那些原本细密的裂痕像被温水泡开的墨线,正一点点变淡。
    更远处,村口的老柳树、村尾的磨坊、晒谷场的石磨,都浮起淡金色的光,像被谁用金粉勾了边。
    “成了!”赵师姐的声音从祠堂里传来,她抱着残卷冲出来,发间银簪在月光下闪得刺眼,“红纹转金不是终点,是‘被记住’的力量在显形!阿罗,你现在就是这村子的灯芯!”
    罗姑娘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竟也泛着淡淡的金光。
    她转头看向项公子,发现他眼里也有金斑在跳——那是她记忆里他的模样,被这力量染成了具象的光。
    第三日黄昏来得比往常快些。
    罗姑娘蹲在祠堂台阶上剥毛豆,项公子躺在她脚边啃黄瓜,赵师姐在门里整理残卷,小白狐蜷在她膝头假寐。
    直到村口的狗突然狂吠起来,几人同时抬头。
    一道黑影逆着夕阳走来。
    他穿玄色直裰,腰间挂着块墨玉,正是他们等了半月的灵异组织会长。
    罗姑娘的后颈金纹轻轻一跳——和金手指里的画面分毫不差,他手里提的雕花木盒,盒盖上果然落着片黑晶碎屑。
    项公子的黄瓜“啪”地掉在地上。
    他猛地坐直,手按在剑柄上,却被罗姑娘悄悄勾住小拇指。
    她歪头冲他笑:“他没带武器。”
    会长在祠堂门前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弯腰放下木盒,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风,把罗姑娘脚边的毛豆荚吹得滚远了两颗。
    “阿罗,要去捡吗?”项公子的声音里带着笑,手却悄悄覆住她后颈——那里的金纹正在发烫,是警惕的信号。
    罗姑娘盯着木盒上的松鹤雕纹,忽然“噗嗤”笑出声:“上回你说会长送赔罪礼是编的,这回灶王爷可没骗我。不过……”她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木盒,“你说咱要是打开它,会不会跳出只纸扎狗?就像上个月破的那起阴婚案?”
    项公子抄起她脚边的毛豆荚砸过去:“你先跑十步,我殿后。”他说得轻松,目光却黏在木盒底渗出的淡淡血迹上——那血迹在青石板上晕开,竟映出半个名字:阿妧。
    小白狐突然从罗姑娘膝头跳起来,蹲在木盒上舔爪子。
    它银毛炸起几缕,尾尖指着血迹:“笨。”
    晚风掀起罗姑娘的裙角,她望着渐渐沉入山后的夕阳,后颈金纹的热度顺着血脉漫到心口。
    木盒里的东西在召唤她,可她偏要等——等归墟派按捺不住,等阿妧的记忆彻底醒过来,等这团被记住的光,烧得更亮些。
    项公子捡起地上的黄瓜,拍了拍灰塞进她手里:“饿不饿?陈阿婆新腌的酸黄瓜,脆得很。”他的拇指擦过她嘴角的毛豆壳,眼底的金斑却比月光更亮。
    祠堂里的瓷片突然发出清越的轻响,像有人用指节叩了叩古玉。
    罗姑娘咬了口酸黄瓜,凉丝丝的酸味漫开,她望着脚边的木盒,忽然笑了:“不急。他送的礼,总得挑个好日子拆。”
    暮色渐浓时,木盒上的黑晶碎屑闪了闪,融进渐暗的天色里。
    而盒底的血迹,正随着晚风,慢慢显露出完整的名字:阿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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