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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棠的话一出口，丫鬟的脸色就猛地变得灰败。
“不！”丫鬟惊叫了一声，跪在沈姝棠脚下“砰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道，“求夫人恕罪，求夫人恕罪！奴婢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奴婢知道错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姝棠却兴致缺缺，这人不是知道错了，而是怕了。
但也或许是她曾经在瑞安侯府里实在是太软弱了，所以，即使她虽然身为当家主母，却连这样的小丫鬟都敢对她横眉立目的。
然而如今时移世易，她要牢牢地将整个瑞安侯府都掌控在手中，做名副其实的侯府主母。
“行了。”沈姝棠终于出声，她瞧着有殷红的鲜血从丫鬟的额头滑落，于是她俯身，捏着帕子给丫鬟擦去了脸上的血水。
“瞧你，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罢了，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若是母亲知道了，岂不是又要怪罪于我？”
丫鬟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背上冷汗淋漓，她连忙说道：“这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跤磕到的，与夫人无关！”
“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不过夜路难走，以后可就要小心了。”沈姝棠将手帕丢在地上，轻轻笑道，“现在，你可知道母亲是找我所为何事？”
丫鬟还算是个有眼力见的，赶紧说道：“奴婢只知道老夫人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冲的，而且老夫人一回来，就把奴婢们都支了出去，只留下了冯嬷嬷和几个大丫鬟。后来……后来老夫人就让奴婢来寻夫人您，而且老夫人还特意交代了，就算夫人您睡了，也要把夫人您叫醒才行。”
她竹筒倒豆子般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奴婢偶然听到老夫人嘀嘀咕咕，说什么若不是夫人您多事，自己就不会那么匆匆忙忙地……还说什么……什么醒来之类的话……”
听着这些只言片语，沈姝棠大概窥见了真像。
看起来，应当是她安排寻找老夫人和姚楚楚的家丁太多，让老夫人连等待陆从瑞醒来的时间都没有。
这么看来，陆从瑞便是一直没醒，应该是……
死的透透的了！
沈姝棠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深，看来老夫人是自己不痛快，所以才非要让她也夜不安枕。
忽然，沈姝棠问道：“母亲是在等我过去，还是已经睡了？”
“这……”丫鬟有些迟疑，“奴婢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老夫人正准备睡下。”
“那就是没想着要等我过去。”沈姝棠嘲讽一笑，果然还是那个她熟悉的老虔婆，大半夜的不让她睡觉，可那老东西自己却睡得安稳！
丫鬟低着头，并不敢回答这话。
沈姝棠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不需要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是去是留，你自已选吧。”
当然了，如果此人想走，沈姝棠一定会命人将她给卖得远远的。
一听这话，丫鬟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紧张兮兮地说道：“夫人明鉴，奴婢自然是想留下来的！奴婢以后一定为夫人马首是瞻，再不敢有二心！”
对于这样的话，沈姝棠一概是不信的，她垂眸冷笑道：“漂亮话谁都会说，我需要的是你的实际行动，而非空口白话。”
说着，沈姝棠才又道：“母亲越老越糊涂了，她身边的那些人又都是一些心术不正之人，若是能有人时时刻刻帮我关注着母亲的动静……”
“奴婢愿意！奴婢愿意！”丫鬟赶忙表忠心道，“奴婢早就觉得冯嬷嬷那些人心怀鬼胎了，如果她们在老夫人耳边嚼舌根，说不定老夫人一时糊涂真就……所以，还是得有人在老夫人身边看顾着才行啊。”
“母亲心思敏感多疑，最好是不能让她发现……”沈姝棠话里有话。
“奴婢一定做到！”丫鬟匍匐在地，小心翼翼地瞧着沈姝棠的神情，“奴婢到底是夫人的人，再也不会……认不清主子……”
丫鬟极尽卑微之态，仿佛是一只瑟瑟发抖的鹌鹑。
“起来吧。”沈姝棠悠然道，“你有这心便好，叫什么名字？”
丫鬟低着头畏畏缩缩道：“奴婢贱名春桃。”
“你回去之后，知道该怎么说吗？”沈姝棠问着。
春桃点头如捣蒜，道：“奴婢知道，奴婢绝对会守口如瓶，不敢泄露夫人您的只言片语。”
见敲打得差不多了，沈姝棠才从容起身，道：“去吧，好好为我做事，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
“奴婢多谢夫人！”春桃哆哆嗦嗦地出了门，而后拔腿就跑，仿佛身后有鬼追似的。
“关门落锁。”沈姝棠顶着黑眼圈道，“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能放进来。”
大半夜还被老夫人派人来扰她清梦，也真是她从前的脾气太好了些！
只是不知这春桃的作用有多大。
荷月连连点头，赶忙叫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将重重院门关上。
另一边，春桃急急忙忙回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冯嬷嬷大老远地就瞧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影奔跑过来，大半夜的跟个鬼似的！
“站住！”冯嬷嬷一瞬间被吓得冷汗淋漓，“什么人？”
“冯嬷嬷，是我啊！”春桃此时形容狼狈，脸上的巴掌印已经被血迹掩盖。
冯嬷嬷眯起眼睛看了许久，“春桃？你不是去请夫人了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莫不是夫人她胆敢忤逆老夫人？”
一听这话，春桃赶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夜里瞧不见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呜呜呜，冯嬷嬷，老夫人已经睡下了吗？我没能请来夫人，若是老夫人问起……”
她哭得凄凄惨惨，冯嬷嬷听得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冯嬷嬷呵斥她道，“老夫人早就已经睡下了，你要是敢吵醒老夫人，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闻言，春桃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哽咽道：“可是老夫人不是说要请夫人过来问话……”
现在老夫人自个儿睡下了，那岂不是存了心想要大半夜地磋磨夫人吗？
自己当真是被当枪使了！
要不是……要不是夫人开恩让她将功折罪，只怕自己以后就不好在侯府里立足了啊。
冯嬷嬷瞪了她一眼，冷声道：“老夫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问那么多干什么？”
顿了顿，她又嫌弃地说道：“让你去请人，反而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真是没用的废物。赶紧滚回去收拾干净，明儿你也不必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免得让老夫人见了血，晦气。”
“是是是……”春桃续写额头上的伤口，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从前能在老夫人跟前当差那是体面活儿，可如今春桃也明白了，这瑞安侯府的当家主母乃是夫人，谁发月钱，谁才是老大！
只有为夫人办事才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