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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忽然之间,之前所感的那抹奇异反感骤然攀升。</P>
“本代云琅传人下山了,姓明,十八岁,你知道吗她生有明镜冰鉴之心,取剑【斩心琉璃】,修《姑射心经》。”</P>
沉默。</P>
“这就是我们等了十八年的结果——一个完美的人。”</P>
沉默。</P>
“不迷不惑是心神境最无解的特质,即便杀了她,她也不可能迷失在【心镜】之中。”</P>
“.荒谬。”</P>
“放弃吗?”</P>
沉默。</P>
“.等我从相州复还再谈.我会找到办法的。”</P>
剑腹山</P>
明镜之上,忽然攀上了一抹黑白两色的弯曲。</P>
形如细蛇,但若仔细去看,又有隐约的焰光从其中透出,这是.一枚线引。它不是忽然出现,而是早就埋藏在心镜之中,当女子心神被映照而出的那一刻,它立刻在明镜之下无所隐藏。</P>
明绮天亦瞬间感到了它对心神极深的勾动,即便以登顶此道的目光来看,这也是极高深的心神手段。</P>
只是和此前所言一样,明镜本来无隙,多细小幽深的线都无以探入。</P>
她静屏心绪,但下一刻,女子心脏忽然漏跳一拍,连带手上一慢,肩膀被一道剑光拉出血线——心镜中央的【西庭心】骤然幽深,不可抗拒地打开了她的心神之境!</P>
“烛世教的奉诏之族,可以为心镜埋入一枚三十年的【心烛引】。”</P>
“如之何?”</P>
司马缓声道:“当【大梁】在身时,【西庭心】会尝试使权主归庭,使其敞开一瞬的心神之境。”</P>
“.你说把心烛引种进去?——但即便打开了她的心门,里面依然会是一片明镜。”瞿烛道,“恕我直言,【心烛引】勾动的是凡人心烛,而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心毒与烛剑【明镜冰鉴】永远不会被这种东西迷惑。”</P>
“你错了。”</P>
“嗯?”</P>
“你知道吗,【明镜冰鉴】是修习《姑射心经》的最好天质.但它们从来不是同一样东西。”司马的戏面幽亮在烛光下,仿佛诉说出这世间最隐幽的秘密。</P>
在心神境被打开的一瞬间,贴附其上的【心烛引】就钻了进去,消失无形。《剑韬》从身体中升腾起来,【西庭心】似乎在朝她敞开怀抱,但下一刻西庭心被镜龙传导而下,重新落回了司马手中。</P>
强开心神的过程已被截断,但明绮天僵硬地望着面前的心镜,却再也不能回复到之前的明彻无碍了。</P>
一种无所从来的窒息从最深处升起,仿佛整个心神境从中割为两面,彼此开始了最不死不休的绞拧。</P>
面前的心珀之镜忽然变得恍惚,仿佛要将她吞没进去,女子有生以来第一体会到他人面对心神手段的难以自拔,手上剑慢了两周,白衣之上又被拉出两道鲜红的血线。</P>
“【明镜冰鉴】是明澈己心,它永远会平静地坚持自己要坚持的东西。放到《传心烛》中而言,它并非无所谓‘心毒’和‘烛剑’,而是两者仅有其一。”司马幽声道,“心烛永远在光明纯净地燃烧,心毒永远不会产生,《传心烛》颠倒黑白的手段也施之无用。”</P>
“既如此,【心烛引】何用?”</P>
“因为【心烛引】本来就不是污染和迷惑。”仿佛将自己腹中酝酿的最高妙之处吐出,司马声音轻缓,“它不添加任何东西,只是对【明镜冰鉴】本就认同的东西进行强调和点燃。”</P>
“.这又有什么用?”</P>
“当然有用。”司马冰冷道,“因为《姑射心经》,要的是真正无执无念的‘天心’。”</P>
【明镜冰鉴】无烦无扰,心念如一,正因这份通透心境,女子才得授云琅最为神妙的《姑射心经》,她本应在一步步的行走中摒去凡质,进抵天心。</P>
但如果【明镜冰鉴】坚持的东西与《姑射》相抵牾了呢?</P>
女子现在当然是“人”。无论是在奉怀面对屠城时抬手的那声虚弱的“不”,还是面对失魄少年时令人安定的鼓励,亦或拍着琉璃时轻轻的“求你了”.她都依然还有着身为“人”的诸多本性。</P>
【明镜冰鉴】明亮至极地坚持着它们。</P>
于是镜龙之中,那些天下最雪白的云气骤然狂乱撕扯,女子一瞬间仿佛变成了它们最痛恨的敌人,四肢百骸,得自《姑射》的一切此时全部反噬,女子苍白脆弱的面容之下,一口鲜烈的血哗然泄出。</P>
整个人如折翼之鹤,从空中无力坠下,白衣上挂着触目惊心的血痕。</P>
而在心神对撞产生的巨大裂隙之前,【心镜】毫无犹豫地倾压而下,其中万剑流转,将女子伤弱的心神死死笼罩其中。</P>
裴液遑乱失魂地被琉璃带着奔跑过来,攀入这座山腹之时,看到的就是这道画面。</P>
浑身冰冷,在这一刻,他愿意用自己拥有的一切换这一幕不要发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