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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麟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不是不考虑，是时机不对。”
他抿了一口茶，昨夜那个诡异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在梦中，他站在一片虚无中，一个无法辨别性别和来源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要触碰……时候未到……”
“地球刚刚展现出自我意识，”陈麟放下茶杯，将思绪拉回现实，“我们连它是什么、为什么存在都不清楚，就急着往它心脏里插管子？”
“但协会内部已经有声音说您太过保守。”
钱薇调出一份全息报告，“特别是资源调配委员会那边，他们认为我们投入太多在防御性研究上，错过了开拓新殖民星的窗口期。”
陈麟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传闻吧？具体的内容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直接将其描述出来，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暗戳戳的来表示不满意……防御性的研究你以为我是愿意的？还不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太多太烂，着实让我疲于奔命的去处理。”
“若是没有这么多的烂事，我怎么可能不往外扩展发展？”
飞行器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钱薇连忙抓住扶手。
陈麟却纹丝不动，仿佛早已预料到这场气流。
“会长，还有件事您应该知道。”
钱薇压低声音，“张部长昨天私下会见了周副会长。”
陈麟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周明是协会副会长，这几年一直对他的决策颇有微词。
“他们谈了什么？”
“具体内容不清楚，但会面后周副会长立刻召集了战略委员会闭门会议。”
钱薇犹豫了一下，“有传言说……他们正在准备一份不信任动议。”
舷窗外的云层突然散开，刺目的阳光照进舱内。
陈麟眯起眼睛，看向远处逐渐显现的上都轮廓——那座由合金和玻璃构成的巨塔，那也是红龙协会总部，此时正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不奇怪。”陈麟的声音异常平静，“每次我们面临重大转折时，总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夺权。”
他转向钱薇，“查清楚都有谁参与了会议，特别是科技部和资源部的人。”
“已经在查了。”
钱薇点点头，“不过会长，关于地球意志……您拒绝地核探索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陈麟望向窗外，昨夜梦境中那个声音再次在他脑海中回响。
那声音带着某种古老而威严的力量，让他本能地感到敬畏——这种信息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此一旦出现他都表现的颇为慎重。
犹豫了几秒钟之后，陈麟这才缓缓的出声来：“实际上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他最终说道，语气中带着罕见的犹疑，“一个声音明确警告我不要开启地核研究。”
钱薇惊讶地睁大眼睛：“您是说……地球意志直接与您沟通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也无法确保那就是所谓的地球意志，只能说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
陈麟摇头，“在我现在的这个位置上，我不能忽视任何可能的警告，特别是当我们面对的是完全未知的地球意识时。”
飞行器开始下降，上都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陈麟能看到总部大楼前聚集的人群——抗议者举着“停止浪费资源”“我们需要新家园”的标语，安保人员组成人墙阻挡他们靠近。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
钱薇皱眉道。
陈麟却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他扫了一眼那些人群，脸上反倒是露出了笑容来。
“通知各部门负责人，”
陈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一小时后召开紧急理事会……是时候让某些人明白，红龙协会的航向由谁掌舵了。”
飞行器稳稳降落在总部顶楼的停机坪上，吹过来的风让陈麟的发梢多少有些错乱，他晃了晃头发，正好看到远处李副会长在朝着自己招手。
陈麟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领，大步朝李副会长走去。
这位年近六十的老者站在停机坪边缘的避风区，灰白的鬓角被阳光镀上一层银边。
“陈会长，风大，我们进去说。”
李副会长做了个请的手势，声音压得很低。
两人穿过自动门，进入一条直达会长办公室的专用通道，走廊两侧的全息屏上正循环播放着红龙协会最新的殖民星开发成果，但此刻谁都没有心思多看。
办公室的门刚关上，李副会长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微型投影器：“会长，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投影器在空中展开一份名单，十几个名字闪烁着红光。“这些都是过去三天内与周明秘密会面的人。”
李副会长手指一划，名单旁又弹出几张会面地点的监控截图，“最麻烦的是，他们拿到了资源委员会那边的支持。”
陈麟盯着投影中周明与资源委员会主席握手的画面，眉头微蹙：“不信任动议需要三分之二理事同意才能发起，他们凑够人数了？”
“还差三票。”李副会长调出一份数据，“但周明昨晚见了军事部的赵将军，今天一早又去了科技发展局……如果这两个部门倒向他……”
“赵将军不会。”
陈麟打断道，手指轻叩桌面，“这个你可以直接不计算在其中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李副会长，“老李，你实话告诉我，理事会里有多少人知道地球意志的事？”
李副会长一愣：“除了科研部核心成员，应该不超过五人才对，您的意思是……”
“周明选这个时机发难，不单纯是为了夺权。”
陈麟走到窗前，俯视着楼下越聚越多的抗议人群，“他背后可能有人对地球意志感兴趣——或者说，害怕我们继续调查下去。”
办公室突然陷入沉默，全息投影仪发出的微光在李副会长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他欲言又止地搓着手指。
“老李，有什么话直说。”陈麟转过身。
“会长……”李副会长深吸一口气，“其实三天前，战略分析室截获了一段异常通讯——信号源在地球同步轨道附近，内容经过多重加密，但我们破译出了几个关键词——地核激活和……您的名字。”
陈麟瞳孔骤然收缩。
窗外一片乌云正巧遮住太阳，办公室顿时暗了下来。
“还有更奇怪的。”
李副会长调出另一段数据，“这段通讯发出后12小时，全球所有地磁监测站都记录到相同频率的脉冲波动，就像……某种回应。”
“我的名字？”
陈麟皱了皱眉：“这是把我的名字传递给了某个外星文明？”
李副会长愣了一下之后旋即笑了起来：“应该不是这个吧……只是情况特殊一些，是某个组织或者部门进行了特殊的讯号发送？”
陈麟摆了摆手，朝着李副会长出声问道：“先不说这个，行星开发署那边这一次参与了相关的事情没有？”
“暂时还没调查到他们参与的直接信息——张峰无现在都在关着呢，那边的人都老实的很。”
“老实一点好啊。”
陈麟朝着李副会长突然笑起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行星开发署的现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