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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它，明明已经尽量避免去想了，可脑海中仍时不时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它在林间、在树荫、在篝火边、甚至在熟睡时的每一缕呼吸中出现，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那些你喜欢的都隔着一道墙，正离你远去；而你厌恶的却纠缠不放，在视线之外的角落里如影随形。</P>
在如此、如此、如此漫长的一段时光内，人类究竟要做几次噩梦，才能遇见一处令自己安心下来的归宿呢？</P>
米契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他来说还太复杂了，就算想要思考，脑海中也一片空空，所以在外人眼中，他只是忽然间发了一下呆而已。</P>
林格便是这么认为的，他喊了米契好几声，男孩才反应过来，茫然地抬起头，一副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模样。</P>
之前还觉得他已有了几分成熟大人的风范，现在，林格正考虑收回这个评价。</P>
“别发呆了，米契。”</P>
他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将他唤回了现实：“还是说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吧？我猜，是洛斯特拉镇那边的行动有结果了？”</P>
“啊。”米契这才回过神来，慢慢点了点头：“嗯……我们胜利了，顺利收复了矿石镇。”</P>
对于这个结果，林格并不感到意外，解放者阵线事先筹谋，准备良久，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敢发起这场行动，虽然不是所有苦心孤诣的谋划最终都能取得完美的结果，但同样的，当它确实收获了胜利的果实时，也没必要为此惊讶或质疑。让年轻人感到奇怪的是男孩的反应：“这是一件好事，但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米契？”</P>
米契没有回答，而是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不太自信地问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P>
“不如说你根本就没有掩饰过。”林格直言。</P>
“好吧。”</P>
米契沮丧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他微微低头，避开了林格的目光，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虽然胜利了，但伤亡也很惨重，有很多人……再也没能回来。”</P>
这同样在林格的预料之中，解放者阵线在装备、组织度与士兵素质等各方面都逊色于第十七军团，那么，为了取得胜利，自然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可他不能用这个理由去安慰米契，战争总会死人的，这句话固然正确，但其实是句废话，特别是对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P>
这时，林格忽然想起什么，他深深地看了男孩一眼，犹豫再三后，还是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这些伤亡……也包括你们少年军吗，米契？”</P>
男孩无言地点了点头。</P>
“克里斯，米莎，艾克，还有……莫亚，他们都死了。”他默默攥紧了拳头，嘴唇有些发白，那一夜的景象至今如同梦魇，在他的脑海中纠缠不休。有时候他会痛恨自己，是否过于轻忽了战争，才导致同伴们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但卡多拉总说这并非他的责任，身为领袖，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如果奢望不付出什么就获得什么，恐怕连女神大人都做不到吧。</P>
这样的安慰有时让米契好受了一点，但有时从噩梦中惊醒，却感到无比的空虚。他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正变得与过去的他不一样了，这种变化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如今却裹挟着一种恐怖的失重感，就像在一片黑暗中下坠，永远看不到尽头。</P>
直到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传递过来一股温暖的力量，米契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温和而沉静的眼眸。</P>
“不要想太多了。”</P>
林格安慰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也会承担各自的责任，你没必要非得将他们的选择都视为自己的选择，将他们的责任也视为自己的责任。否则，就算你愿意，恐怕那些死去的人也不会愿意吧。记住，米契，他们是为自己而战，也是为了自己而死，绝不是为了其他人，或其他一切想要将他们伤害和束缚的事物。”</P>
“可是……”男孩不太理解：“帮他们做出选择，为他们承担责任的人，才叫做领袖吧？”</P>
年轻人不禁失笑：“那样的人不叫领袖，而是……神明吧。当然，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神明，自然也没有人能够做到。”</P>
米契疑惑：“连你和女神大人都不行吗？”</P>
“当然是不行的。”</P>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