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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芸惊呼,“传说中可将真实记忆抽离,植入伪造过往的邪器!他们……他们是自愿献祭的?”
“不是自愿。”李招娣走上前,蹲下身查看最近一具遗体的手掌。她轻轻翻开,只见掌心写着三个小字:“我不想。”
她眼眶骤红:“他们是被说服的……有人告诉他们,只要忘了,就不疼了。”
裴昭然凝视古镜,忽觉镜中倒影不对??他的影像并未同步动作,反而缓缓转头,对他露出一丝冷笑。
“小心!”太医署令暴喝,“镜中有寄魂!”
话音未落,整座楼阁剧烈晃动。墙壁裂开缝隙,无数细如发丝的黑色符线垂落而下,如同蛛网般缠向众人。少年忆师们纷纷激发忆魄哨碎片,发出清越哨音,暂时逼退黑丝。唯有李招娣伫立不动,目光死死盯着古镜。
“奶奶……”她轻声说,“你说过,名字错了,人生就错了。可如果连记忆都被偷走,我们还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她一步步走向古镜,小小身影映入其中。刹那间,镜面波光荡漾,竟浮现出几十年前的画面:战火纷飞的村庄,一名年轻妇人抱着婴儿躲在地窖,外头传来官兵喝骂声。她颤抖着手,在墙上刻下一行字:“吾女若活,名当为昭华。”
画面一转,又是多年后,同一女人坐在田埂上,拉着孙女的手教她写字:“招娣……这两个字,是我低头换来的命。但你要记住,你还有另一个名字。”
泪水滑落脸颊,李招娣伸手触碰镜面:“奶奶,我没忘。我也不会让别人骗走我们的记忆。”
她猛然拔下头上木簪,刺破指尖,将血滴在忆魄哨碎片之上。金青光芒骤然暴涨,与她体内某种古老血脉共鸣,竟引动天际雷鸣。一道闪电劈落,正中古镜!
轰然巨响中,镜面炸裂,碎片四散。每一片都映出一段被篡改的历史:某村志记载“永昌七年饥民暴乱”,实则为官府强征粮秣致百姓饿毙;某县碑铭称“义士许某殉国”,真相却是此人因揭露贪腐遭构陷处决……
虚假记忆崩解,真实如潮水回涌。
沈知微发出凄厉尖叫,抱头蜷缩:“不??你们毁了我的安宁!你们毁了所有人最后的平静!”
“真正的安宁,”裴昭然缓缓走近,声音如山泉击石,“不是靠遗忘得来的。是你终于敢面对伤疤,还愿意继续前行。”
他取出一枚新制的忆魄哨,递到她面前:“你不必立刻选择记住。但请允许别人选择不忘。”
沈知微怔怔望着那枚哨子,良久,终于伸出手。就在指尖即将触及时,她身体猛然一僵,嘴角溢出血丝。
“来不及了……”她苦笑,“我的记忆……早就被我自己吃干净了。”
话音落下,她化作一缕灰烟,消散于风中。唯有那朵残莲烙印留在地上,渐渐褪色成白。
三日后,乌蒙山忆音阁废墟被彻底净化。原址立起一座新碑,碑文由李招娣执笔:
>“此处曾有人试图以遗忘换取安宁。
>我们铭记此事,并非为了仇恨,
>而是为了提醒后来者:
>安宁若无真相奠基,终将崩塌如沙塔。”
与此同时,朝廷颁布《忆治律》实施细则,正式设立“忆察司”,专司追查记忆污染案件。首批任命的十三名忆察使中,最年轻的一位只有十一岁??李招娣,衔“特任童使”,享有直奏天听之权。
消息传开,举国震动。有人讥讽“黄口小儿何知兴亡”,更多人则奔走相告:“连孩子都在守护记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闭眼?”
然而,裴昭然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某个深夜,他在整理《群忆录》时,偶然翻到一页夹藏的旧笺。那是阿阮生前最后的手稿残页,一向空白无字,今夜却因月华浸润,显现出一行极淡墨迹:
>“若见西南赤松子,切莫信其所述亲恩。
>彼非人也,乃忆蛊所化。”
他心头一凛,立刻提笔绘符,传讯各地忆师警惕“亲情叙事陷阱”??即利用人们对家庭温情的依恋,植入虚假家族史,从而瓦解集体记忆的真实性。
数日后,果有回报:黔中一县,多名百姓声称“祖父曾受皇恩赐爵”,要求恢复世袭特权。经查,其所持“圣旨”纸质不符年代,且叙述情节高度雷同。深入追索,竟发现这些人曾在同一座废弃祠堂参加过“寻根祭”,饮下所谓“先祖血茶”。
“又是他们。”柳芸咬牙,“这次换了个法子,用‘归属感’腐蚀认知。”
裴昭然沉吟许久,提笔写下一道新令:
>“凡涉及重大历史身份认领者,须经三重验证:
>一验物证真伪,二询群体记忆,三测心钥共鸣。
>缺一不可。”
他还亲自前往京郊一处平民学堂,为孩童讲授《辨妄十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