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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悦一路都是昏迷着过来的，她能感觉到沈知寒又开车载着她走了很远，想来现在已经远远离开了霖市，甚至……可能都已经到了另外一个省份。
她在意识模糊的时候，突然觉得她很像一只刚出生的猫咪幼崽，每当察觉到环境不安全后，不安的母猫就要叼起幼崽重新找窝。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温悦觉得很符合她当下的感受。
这次沈知寒没有把她关进像城堡一样的度假酒店里，看来他也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温悦躺在床上后环顾四周，发现这只是一套很普通的单身公寓。
沈知寒拿起茶几上的开水壶走到饮水机旁接水，眼睛不看床上的温悦，语气冷冷的：
“别白费心思了，这里是还没开盘的单身公寓，我们住的是样板间，其他的还没精装修，不可能有人。”
“哦，对了。这套公寓登记在沈家耀名下，是他小时候打赌输了抵押给我的资产。所以，他们怎么查也不会查到这儿来。”
除非，是当年知道他们打过赌的知情人。
温悦无力地偏过头，嗓子干疼。
“闹成今天这样，都是你不好好听话造成的。”
“有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你非要惹我不开心，非要试探我的底线，有意思吗？玩够了吗？”
温悦用力咽了咽口水，这才勉强将干涩的喉咙捻开。
“沈知寒，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她现在明白了，沈知寒对她，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占有，病态占有。
她如果像只可爱又乖巧的小狗一样，黏着他，唯他是尊，她也相信沈知寒会对她好的，并且会一辈子只对她好。
可这样的爱是爱吗？
她应该在爱情里扮演宠物的角色吗？
一个人如果自甘成为一个宠物，那相应的，也会迎来宠物的命运和结局吗？
沈知寒把热水壶放到底座上，往下拨开关，电能便顺着导线开始“嘶啦嘶啦”“咕嘟咕嘟”地转化为热能。
他孑然一身看向阳台外的空地，语气平淡：
“温悦，你当初招惹了我，就该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至于吃什么苦，受什么挫，经什么累，你都该受着。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以为生子合约上的五千万，仅仅是生个孩子那么简单？”
此话说完，小小的一居室内又是一片寂然。
半夜，温悦发起了高烧。
沈知寒先是拿着湿毛巾一遍又一遍地为温悦擦身体，企图通过物理降温使其退烧。可从凌晨三点一直擦到凌晨五点，温悦还是不见好转，甚至烧得更厉害了，从原先的37度径直攀升至39度。
这么烧下去不行，样板房里又没有备用的药。
沈知寒只好披上外套，驱车去三十公里外的主城区买退烧药。
吃过药后，温悦的烧渐渐退了下去。
只不过，牙齿还是打颤，嘴唇还是发抖，沈知寒不得不摇醒昏迷的温悦，问：“还有哪里不舒服？是冷吗？”
温悦紧紧闭着眼睛，浑然不知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
“疼……”
“疼？”
沈知寒蹙眉想了想，昨天他虽暴躁，可最终也没舍得伤她一分一毫。
唯独可能受伤的，便是那了。
于是一夜未眠的他又驱车折返回市区，买了整整一大袋的药，涂的抹的喝的吃的，一应俱全。
回家后，他又细心地为温悦上药。
可上完药后，温悦疼得更厉害了，鬓角的发被冷汗浸湿，米白色的枕套更是被睡出了个后脑勺的形状。
“还是很疼吗？”
这次，温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幅度极小地点点头。
沈知寒在床边叉腰站着，这下他也是没辙了，明明按照之前锦市急诊的那个医生的处方拿的药，不应该有错啊。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这次的情况和上次的情况，确实也是有出入的。
会不会是拿错药了呢？
他扶起温悦，让温悦的头枕在他的臂弯，“你现在有没有力气，能不能跟我描述描述一下是哪里疼，怎么个疼法？”
豆大的汗珠从温悦额头滑落，但她还是忍着痛，右手缓缓举起，放到右下腹。
“阑尾炎吗？”沈知寒问。
温悦大喘气，忍着剧痛摇头。
沈知寒：“不是？”
温悦：“不……知道。”
沈知寒陷入恐慌，如果是阑尾炎就麻烦了。阑尾炎是急症，必须要送去医院手术。这里只是霖市周边的一个小县城，医疗资源不肖多说。
可如果去霖市第一中心医院，只要一报出温悦的身份证号，一系列就诊记录和病历资料便能自动筛选出来。届时，阚慧丽肯定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毕竟温悦本来就是从她科室逃走的病人。
阚慧丽，她一定会全力劝说温悦离开他……
可如果不去霖市就医，就只能去离这里第二近的一线城市煜市，虽然是第二近，但却差出去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温悦她……还能坚持这么久吗？
沈知寒正犹豫不决之际，温悦抓住他的手腕，气息虚弱道：“有止痛药吗？给我……”
吃下止痛药后，温悦的状况这才转好了些，但也只是暂时的。
此时外面天色蒙蒙亮，东侧的天际露出了鱼肚白。
沈知寒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紧紧牵着她的手。不安、焦虑与恐惧在他心头交织错乱。
温悦意识渐渐清醒，睁开眼，看到眼下一片乌青的沈知寒。
这样的他，很少见。他也从不允许自己有如此狼狈的时刻。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温悦不动声色看过去，算起来，沈知寒足足“旷工”了两天，董事会那帮人估计快要急疯了吧。
而沈知寒，内心则应更是乱成一团了。作为一家千亿资产的上市公司CEO，他对自己的高标准和严要求向来不是说说而已。
沈知寒摩挲着温悦高温未退的手心，低头，声音消沉：
“悦悦，我们出国好不好，忘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去瑞士，再开一家公司，这里的一切我不要了，他们爱谁争谁争。”
温悦扯开苍白的嘴角，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沈知寒的眼角眉梢。
“知寒，你很累是吗，我也很累，我们不如放下一切，歇一歇吧。”
“你说的，我会考虑的。但是，我也要对你说，心魔不消，哪里都是地狱。”
“现在，能不能先送我去医院，我觉得……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愈往后说，温悦的咬字便愈发艰难。
然而还未等沈知寒开口，公寓的样板门便从外面被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