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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悦像是一个不认真听课的差生，头低下来，手指扣进掌心。
“我……”
突然，沈知寒拉着她的手，“是工作调动，没办法，机会不等人。时差太大，她那边忙完小孩都睡着了，因为这个缘故也很少视频。”
温悦诧异地看着他，说不震惊、不感动都是假的。
她很恶劣地以为……这是沈知寒特意设置的环节，为的就是让自己当众出糗，并且承认自己的错误。
可没想到，这竟然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面试。
园长依旧笑眯眯地问温悦：“温女士，您丈夫说得对吗？”
两个孩子在旁边不知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猕猴桃似的圆圆的小脑袋跟随着大人的交谈左右摇晃。
温悦看着他们，不由得生出一些勇气来。
她握紧拳头，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随后抬头，沉静有力地看向园长：“园长，过去的三年来缺席两个孩子的成长，完全是我个人的因素。”
“确切来说，我是一个不负责的母亲。在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很长时间内，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要活出一个怎样的人生。”
“我时常在问自己，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这样也挺好的吧。好像又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我甚至……不知道我选择的这个相伴一生的爱人是否正确，在很极端的情况下，对婚姻也产生了许多疑问。”
温悦十分心虚地交握住双手，俨然十分紧张，“我知道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能申请到贵校读书是一个多么宝贵的机会。可我同时又发现，作为一位母亲，我更应该认识到，我应该尽到一位母亲最基本的教导职责。以身作则。就比如现在。”
园长依旧笑得慈祥，她没有就着这一话题继续深入问下去，她也明白，温悦已经把一位母亲的心事说到了极点。
她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脸，问道：“小嘉，过去的三年你开心吗？”
小嘉睁着黑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郑重地点点头：“开心！”
园长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站起身，“好啦，小嘉和小木的爸爸妈妈，我们的面试结束啦。”
温悦摸不着头脑，迷蒙着问：“这……这就结束啦？”
院长微笑：“对的，我们的聊天结束了。”
保姆车驶出幼儿园，在道旁缓缓停下。沈知寒和温悦找了个借口先一步下车，让司机带着两个孩子回家。
路旁小径上，温悦自顾自地往前走，沈知寒脱下西装外套挎在手上跟在她身后。
走了小一百米，温悦猛然停下，沈知寒一个急刹车半环绕抱住温悦。
二人之间远远小于正常社交距离，气息交叠的瞬间，仿佛时间从来没有流经过他们。
温悦头抵着他胸膛，怯生生道：“对不起，我搞砸了。”
沈知寒十分随意道：“结果还没出来，你怎么知道搞砸了。难不成你会未卜先知？”
温悦头更低了，埋怨自己道：“这肯定搞砸了呀！都不用说……”
沈知寒摆正她肩：“真搞砸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不要提前焦虑。”
温悦：……
“你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沈知寒从西裤插兜中掏出手机，发给温悦一份文件。
“我一向喜欢用实际行动安慰人。”
温悦不明就里地打开文件，没想到竟然是标书。是机场内部装修的家具集采标书。
温悦果然一改先前的颓丧，精神立马抖擞起来：“这真的是……标书？”
沈知寒勾起一抹笑，“别掉以轻心，机场所有采购项目竞争都很大，而且有些项目我不能做主，就比如这个。所以还是要靠你们自己的努力。”
温悦盯着手机屏幕高兴得忘了看他：“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沈知寒歪过头，叫来一辆出租车，十分绅士地把后门打开让温悦进去：“这下可以不用为刚刚的事焦虑了吧。”
温悦重重点头：“不焦虑了，不焦虑了。”
面试面试，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回去等结果。在等待过程中，拆解标准、制作报价单俨然可以填补这段空缺。
温悦在国外做女强人惯了，一旦工作起来，简直是废寝忘食。就连助理都纳罕，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喜欢工作的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温悦想通过这个项目让孩子知道自己的妈妈也是很厉害的。
自从沈知寒每天和她打来视频，让两个孩子和她聊天，她心里渐渐生出这样的虚荣感——她要做一个让孩子骄傲的妈妈。
不同于普通企业的线上竞标报价，启天采取现场直播式报价方式。
每一个公司的报价会在现场提交后显示在中央的大屏幕上，这样的报价方式能最大限度地保证竞标的公正廉洁。
也因此，虽然是一轮报价，但是胜负基本上就在一轮中定了。
因为通过这样的审核体系和报价制度之后的供应商，基本上都是非常优质的供应商，启天会采取分份额订单的方式让两到三家同时中标，同时获得供货资格。
温悦不眠不休地准备了两个星期，在主持人播报可以提交报价单后，她汗津津的手拿着装有厚厚一沓报价单的牛皮纸袋走向见证台前。
“陈氏实业，总报价2.7亿，细分项见大屏幕。”
报过价的公司负责人需要去后台准备下一场的演讲，就是详细解释一下刚刚递上来的表是怎么制作的，各个数据之间的关系，会对之后的供货和结算有什么影响，还有最重要的一项，能不能再往下降降。
说白了，高级地讲价。
温悦正专心致志地在后台准备着，小助理行色匆匆从大厅跑过来。
凑在温悦耳边，告诉了温悦一个坏消息。
安雯在外面散播消息，说温悦和沈知寒并非外界传言的暧昧男女朋友的关系，而是领证夫妻。
安雯做这件事的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拦断温悦的前路，只能选择跟她合作。
温悦知道她来大中华区这几年很难，业绩一直难有提升，但温悦没想到她竟然被逼到了这种境地，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