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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劝一劝而已，我们陛下又不是昏君，除了杀过往僧人之外，他没做过旁的祸事啊？
之前有位老大臣绝食抗议，这位大臣绝食，陛下也跟着绝食，最后还是陛下先饿晕了。
等陛下醒来之后，君臣抱在一块儿哭，哭完了，那大臣也就不再管这事儿了。
听闻当日君臣同喝一碗粥，那画面，感人的嘞！”
狱卒说完这话，摇头晃脑地感慨了一阵，之后才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说：“大师，您也早些休息吧，明日在陛下面前说些软话，尽早离开吧。
若您非要再来，就等陛下再杀四个游僧您再来。”
玄奘笑眯眯说：“小僧不敢睡。”
“这有何不敢的？您是唐使，我们陛下乃是明君，轻易是不会杀你的。”
“小僧不是因为自己怕死而不敢睡，只是怕别人死而不敢睡。”玄奘双手合掌：“小僧，好梦中杀人。”
“嘶……”那狱卒听完这话打了个哆嗦，多打量了玄奘两眼，见他不像是在说谎话，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起身出了狱门，多加了两道锁。
见狱卒离开，玄奘才继续双手合掌，浅笑着闭上了双眼：“阿弥陀佛……”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牢狱墙边的窗户，框住了一方天。
眼瞧着那夜越来越黑，后又如褪去的浪潮一般渐渐淡去变成了带着紫色韵味的蓝。
渐渐的，一抹暖橙色从那窗的边缘漫过来。
随着那抹橙色一点点扩散，泛出金色的光亮。
一眨眼的功夫，那橙亮便霸占了整扇窗。
紧接着，飞鸟啼，风渐起，那抹橙色也淡去了，还了天空一片蓝。
玄奘感受着透光窗映在他脸上的暖阳，缓缓睁开眼睛。
天亮了，他的徒儿忙活了一夜，辛苦了。
与此同时，尖叫声响彻皇宫大院。
“陛下！你的头发！”
“王后！你的头发！”
国王和王后指着彼此，眼中满是震惊。
两人倒吸一口冷气，同时抬手摸向自己的头，身子一惊，异口同声：“怎么会这样！”
国王和王后跌跌撞撞地相互扶持着出了门，这才瞧见门外头跪满了六院嫔妃、宫娥彩女、大小太监，皆跪在那一处哭哭啼啼胆颤心惊：“陛下，我们都成和尚了！”
那国王见了，身子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口中喃喃着：“难不成是因为寡人杀害了那些和尚？”
不应该啊，梦里……不是这样说的啊！
国王颤抖着手捂住胸口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定下心神，之后才下旨道：“汝等不可将落发的事透露半句，免得吓到文武群臣，褒贬国家不正！”
这一众人立即应下：“遵命。”
国王强装镇定，挑了一顶大帽子戴上后，由左右扶着上了朝堂，他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大小官员，一抬手：“都起吧，有事出班来奏，无事卷帘退朝。”
那些官员瑟瑟发抖不敢起来，更不敢应话。
“嗯？”国王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怎么都不起？”
“陛下，万望赦臣等失仪之罪，”
“诸位皆是国人的肱骨贤臣，礼貌如常，有何失仪啊？”
众大臣这才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张哭丧着的脸：“陛下，臣等皆在一夜之间没了头发。”
“啊？”其中一个肤色不均的大臣错愕道：“你们只是没了头发？”
众人回望过去，认了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是朝中武将，往日这将军一脸络腮胡，光是往哪一站便能吓哭全国孩童。
怎么那络腮胡下面……是张娃娃脸啊？
瞧着，还有些憨。
“勇猛将军，你这是……”国王也认出自己的这位将军来了：“你的胡子、眉毛……你怎么……”
“陛下，臣……臣全身上下，一根儿毛都没有了……”那将军泪眼婆娑。
一众臣子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能在勇猛将军睡梦之中剃了他全身的毛，这若是顺手往脖子上来那么一下子……
太吓人了！
国王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了，他脸色一白，脑海里浮现了一张僧人的脸。
【小僧好梦中杀人】。
“快！快将那个、那个大唐来的和尚带过来！”国王刚说完话，眼角又瞥见了那个哭的像个二百来斤的孩子一样的勇猛将军改口道：“请、请进来！”
不多时，玄奘就被请到了金銮殿上。
“此前、此前寡人困顿还未问清楚。”国王强装镇定，吞了一口口水说：“大师从何来，要到何处去？为何途径我国？”
“小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奉唐王命前往西方大雷音上拜佛求取真经。”玄奘躬身一拜道：“途经此处见贵宝地因强盗匪患发愁，便顺手剿了匪患，日行一善。
之后，就被贵国的官差带去面见陛下，下了狱。”
国王听见这话有些心虚道：“那、那确实是寡人失责，错怪了大师，还劳请大师恕罪。”
“无妨。”
“那大师此前说的‘好梦中杀人’是……”国王吞了一口口水。
“此事说来话长，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陛下问起小僧也不敢隐瞒。”玄奘开口说：“小僧在大唐原是王孙贵胄出身，我外公是大唐名相殷开山，我父是状元郎陈光蕊。
幼时娇生惯养倒也做下了不少荒唐事，后来幸得菩萨点化，让我放下屠刀，允我立地成佛。
故而小僧得以代唐王出家，被封御弟，一路西行。”
“什么？你也！”那国王震惊的一起身，看着玄奘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遇到了同行知己。
玄奘的目光微动，没有接话。
“你们都退下。”国王一挥手，屏退左右，之后才亲自下殿握住了玄奘的手：“原来大师也是得菩萨点化啊！”
“正是，不知菩萨是如何点化陛下的？”玄奘抬眸，该说不说，这鼓的预感还是蛮准的。
原来，此处的荒唐事儿还真的跟灵山有关系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国王看向玄奘说：“只可惜寡人一心向善，又有幸萌阴祖上，举国和平、臣民安居乐业，从未拿起过那屠刀，故而只得先杀戮，后得机缘。”
玄奘听见这话震惊了，迟疑了。
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发出了一个声音：“啊？”
小僧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还能这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