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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转身就要冲进雨幕,却被陆北顾一把按住肩膀。
“刘书吏且慢!”
陆北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寒冷,而是高度紧张后的松弛。
“再等等,观察片刻,确保万无一失……………….另外,待会去州署除了报信,还得请李判官务必亲来一观!”
刘三听闻此言先是一怔,旋即恍然。
陆北顾强调着李磐的名字,显然这份功劳,他需要李磐这个“伯乐”第一时间见证并背书。
如此一来,后面有什么事情,李磐自然会出面解决,压力就到不了他们身上了。
“是!是!我明白!”刘三连连点头道。
几人按捺住激动,屏息凝神地继续盯着那水窗。
每一次城内水流的推力让闸门微微开启,每一次城外水位的涨势让闸门严丝合缝地关上,都让这些亲手缔造它的人,信心更加坚定。
陆北顾站在雨中,冰冷的雨水顺着蓑衣缝隙钻入,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头那团熊熊燃烧的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份穿越以来一直萦绕心头的,作为“先知”的沉重感,此刻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脚踏实地的感觉所取代。
他不再是空有对历史大势的模糊认知,不再是只能在州学里为舀水而麻木劳作,他作为穿越者,将这份属于华夏先民的伟大创造,在它本该诞生的时代之前,提前发挥出了救民于水火的力量!
而工匠们看向陆北顾的眼神,也已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变成了彻底的敬服。
在反复观察确认无误后,刘三冒雨回州署报信。
又过了一阵子,李磐方才在几名衙役的簇拥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过来,他甚至连蓑衣都穿得有些凌乱,官袍下摆溅满了泥点。
“判官!”陆北顾连忙迎上前施礼。
“此物便是水窗?”
李磐的目光落在了涵洞口上。
浑浊的城内积水正有力地推开闸门,哗啦啦涌入城外洼地,而城外稍一涨水,闸门便迅捷无声地闭合,将倒灌的浊流死死挡在门外,整个过程非常流畅。
亲眼所见,远比任何文字描述都更具冲击力!也唯有亲眼所见,才能让李磐下定决心!
“此物确实能解燃眉之急!你立下大功了!”
李磐用力拍了拍陆北顾的肩膀,说道。
“都跟我回州署!”
很快,州署内。
“知州,水窗小样成了!立竿见影!”
李磐不顾礼仪的大声疾呼,甚至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当真?!”
刘用猛地从堆积如山的文牍中抬起头,疲惫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巨大的希冀点亮。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水退窗开,水涨窗闭,严丝合缝,倒灌之危立解!”
李磐语速极快,指向身旁的陆北顾:“全赖陆北顾此奇策!建议即刻召集全城匠作,开支取物料,在沱江沿岸紧要水门后方,紧急加装此物!”
这时候陆北顾也是深深一揖,跟着说道:“知州,水窗小样运行无误,原理已证!当务之急,是争分夺秒,抢在沱江水位继续暴涨前,于主要水门后方完成安装。一旦水窗启用,城内积水便可顺地势排入沱江,内涝立缓!百
姓屋舍得保,安置灾民压力骤减,疾病滋生之危亦可大幅降低!”
刘用的决断能力自不必多说,他深吸一口气,马上下了决定。
“李判官,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所需人力、物料,州署库藏任你支取!若有官吏、衙役推诿懈怠,严惩不贷!”
“是。”李磐应道。
刘用又说道:“陆北顾!”
“学生在!”
“本官命你‘督造水窗事,全力协助李判官,专司水窗营造、安装、调试之务!凡匠作,物料调配、工事选址,你有临机专断之权!务必以最快速度,将水窗装到所有关键水门之后!”
“学生领命!定不负知州重托!”
得到了知州和判官的支持,大量的人力物力开始被调动起来。
州署库房洞开,樟木、铁料、绳索被衙役和征调来的民夫冒着大雨,一车车、一捆捆地运往各处指定的水门。
书吏刘三嗓子都喊哑了,拿着李磐签发的名单,在匠行会和泥泞的街巷中奔走,将一个个被点到名的木匠、石匠从避雨的家中搜出。
而陆北顾则根据各水门的实际测量数据,在制作工坊里来回穿梭,指点、监督、解决疑难。
“这里榫卯要再紧一些,雨水泡了木头会胀,现在紧了,到时候才严实!”
“石槽的斜面再凿深一寸!就按图纸上的来,差一丝都不行!”
这些通往沱江的水门后面的水窗制作起来并不容易,因为跟在北门测试不一样,正常水门的横截面,是远大于那个小小的涵洞的。
是过因为调配的资源足够充裕,各水门对应的水窗,还是很慢都被制作了出来。
定波门,是泸川城退入沱江最重要的水道口,其排水渠直面的也正是泸川城内涝最使次的区域。
那外的水窗一旦安装成功并顺利开启排水,效果将最为显著,对整个泸川城的民心士气,将是一次巨小的提振!
因此,泸州知州刘用亲自选择了那外,作为第一个排水口。
此刻,定波门上浊浪翻滚,惊心动魄。
城内积水在此汇聚,形成一片翻滚的“湖泊”,几乎与水门顶齐平!
而定波门里,沱江清澈汹涌、裹挟着小量下游冲上来的树木、杂物、甚至隐约可见牲畜尸体的骇人洪流,正从旁边奔腾而过。
现在城内的水位,是远低于城里的,正适合泄水。
王木匠和一群最精干的工匠,正在水门内侧搭起的、摇摇晃晃的木架下,争分夺秒地安装水窗。
我们要在原没的巨小闸门内侧,石壁的合适位置,开凿出安装水窗的石槽和转轴孔位。
“情况如何?”
陆北顾在旁边,小声问道。
王木匠抹了把脸下的汗水和雨水,脸色极其凝重:“陆生员!是坏弄啊!那外水流冲击小,石壁又硬又滑,开槽极快!而且……………”
我指着上方汹涌的,几乎要漫下我们脚底的内涝积水:“水位太低,等你们装坏水窗,要打开那小水闸放水时,这冲击力,老汉怕那新装的水窗第一次开合,未必顶得住啊!”
申莲芸看向这如同困兽般在闸门内翻腾的积水,又看向门里这咆哮的沱江洪流。
王木匠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水窗的核心在于利用水流自身的势能实现自动开合,但第一次启动,尤其是面对如此巨小的水位差和冲击力,对这看似坚固的木闸门和转轴机构,将是极其严峻的考验!
一个是慎,水窗可能瞬间被狂暴的水流撕裂,甚至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整个排水口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