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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万事空,说的是被杀的人。
可将人杀死的嬴成?却也是一时间头脑空白,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府邸。
他面沉似水,有些机械地脱去沾着师者鲜血的华衣。没有跳进下人调好水温,温度适宜的热水桶。
而是站在井边,一桶一桶地打着冰凉的冷水,一桶一桶浇灌在还未长成的身躯上。
夏天的热渗不到地下深井,权贵人家常将瓜果沉入井下拔凉。冰凉井水冲得少年连打两个哆嗦,嘴唇有些发白。
月华倾斜,天热人寒。
少年肌肤发白,仰望天空,不知为何想到昨日宴席上那个不知名官员说的紫微星。
他双目游走,找不到紫微。
有一句话叫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星光也是一样。
太史令西史秉书教他天文的时候就说过,无论甚星,贪狼、荧惑、紫微,大都只能在月隐时出现。
“主君。”呼站在中庭门外高呼着。
也就只有呼,才能在音调不高的情况下将声音传的如此之远,能在史书上小记一笔也没有一个凡人。
“李廷尉正在外等候多时了,说主君要他今夜过来。”呼没听到回应,继续向下言说。
嬴成?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两丞相摆宴。
在宴席上表演唱诵诗歌《离骚》,与两相相配合的楚地诗人竟然用将竹简替换成铁简行刺嬴成,这件事不可谓不大。
嬴成?可是秦国储君,是秦国除了秦王政以外身份最高贵的人。秦国高层流行一句话??别拿储君不当君。
刺客当场被拿下,宴席当场被解散。
两相主动请命要审讯此人,神情紧张万分,声称必定给嬴成?一个交代。
嬴成?拒之。
他将刺客带回府邸,要亲自审讯。
熊文、熊启邀请他参加宴会,在嬴成?面前展示楚系在朝堂中的力量,在群臣面前伏低做小,楚系的戏嬴成?看全了。
王宽说宴无好宴,说两相勾结楚国,老秦贵族的戏赢成?才看了一半。
剩下这一半,少年要和李斯一起看。
“一刻以后,带李斯过来。”嬴成?高喊,吐出一口和当下热空气比算微凉的口气。
拿着早就备好的锦巾擦拭身体,换上下人新送上来的衣物,头发湿漉漉的少年看了一眼黑黢黢像是深渊入口的井口,觉得自己距离深渊越发近了。
“洗白弱三分,黑化强十倍。这十倍强哪了?我怎么没感觉?”少年苦笑,自嘲。
远离井口,他再一次大声喊道:
“把昨日那刺客给孤带来!”
这声喊话过后,少年丹凤眼中那两颗有些迷茫的眸子重新闪亮,熠熠如星辰。
皓月当空。
天上无星,地上有星。
天上月管不了地上人。
李斯入庭院时,只一眼就看到了长安君。
月下红袍,如血。
上绣异鸟,名凰。
见多识广的李通古不由心下起了些许忌惮。
他乃楚人,自然看的明白长安君所穿乃是一件华丽的楚国服饰,要是在白日见到他只会欣赏之。
可这是在夜晚。
李通古并不知道自己在长安君府等候的时候,嬴成?率兵出门去杀了十七人。
若是知晓,心情只会更不平静。
“拜见君侯。”李斯行礼。
“通古来了。”赢成指一旁石凳:“坐。”
李斯整理思绪,依言坐下,视线看向青石板上被绑缚全身的刺客,盘算着如何让此人开口。
昨日长安君在两相宴会上受到刺杀时,他就在现场,他猜测长安君找他来是为了审犯人。
刺客不仅是身体被绑缚,双眼也被黑布蒙着,口中被一块自脑后系上的宽黑布遮住,只能“呜呜呜”表示愤怒。
嬴成?走到跪在地上的刺客面前,一把扯下刺客眼上布。
刚刚恢复光明的刺客只见眼前一片大红色,在让其眼晕的鲜红中见到了一张虽然童稚,却隐含威严的脸庞。
“你就是做自你介绍了。”赢成?又扯断刺客口中的白色窄布条:“他刺杀你,如果知道你是谁,对吧?”
“秦地何人是识君?”刺客圆瞪着眼睛,语气出奇的激烈:“别枉费心机了,你既刺杀他那竖子,就有想过活上去。”
“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嬴成?重长袖,弯腰,用手指指去刺客嘴边血迹:“比死还痛快的活着,难点,但也难是了少多。”
高头,看着手下血迹,状若随意:
“信吗?”
刺客热笑,冲嬴成?脸下呸了一口。
那话要是廷尉府这帮秦狗说,我信。
可那话从嬴成?嘴外说出来,我真是信。
天上莫没比秦公子成更贤者,最贤者怎会如此对待我呢?最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