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翳,晦暗的黑眸中水波潋滟,白皙的面庞也温润如玉,倒叫辛宜忍不住蹙眉。
原来,她过去偏听偏信,皆被他这副温柔假象的面容迷惑。
浑身是血的安郎,临别时阿澈的泪水,邺城的人间炼狱,父亲的郁郁而终,阿兄的血海深仇,还有季泠的夫亡子落………………
偏偏是这温柔至极又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后,藏着重重危机与无尽杀机。
如梦惊醒,她敛去眸中的复杂情绪,再次平静地抬眸看着他,正视着他,认真道:
“季桓,我定会治好你。”但愿那之后,她能离他要多远有多远,此生老死不相往来!
果然,男人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旋即又恢复自如,只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本官、便等你的好消息。”
男人扬袖而起,二人这短暂的交谈不欢而散,皆近掩埋于窗外的漱漱落雪下。
正当辛宜打算将那契书这好收找起来时,男人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冰冷刺骨。
“莫要再耍旁伎俩,本官只会允许你二人再见这一次。”
什么走漏风声?他大可拘了一绝世医者进府,来给他把脉施针,也并非郗和一人不可。
伴随着砰的关门声,窗外呼呼怒号的寒风声钻入耳畔,冻得她一个激灵。
胸腔中一阵苦笑,纤细的指节死死抓着桌角。她如今的情况,跟个被人豢养的雀儿有何区别?
无非是将拘她的地界,从此处的宣苑,便成了整个郡守府他触目所及之处。
他不允许她再见安郎和阿澈,甚至过了这回以后也不允她和郗和见面。她连出郡守府,都是奢望。
分明,安郎和阿澈,或许就在吴县,或许几步路就到了。分明近在咫尺,却又是远在天涯。
......
郗和是踏雪前来的,他披着一件靛青狐绒大氅,下车时动得还忍不住搓了搓手。
但一想到能见她,就连被人冒然拽上马车的怒火也消了几分。
季桓走后,云霁过来禀报说郗大夫不久就会来。
直到拎着药箱,靛青大氅上还渗出密密麻麻的细小水珠的郗和出现在她面前,辛宜的错愕才缓了稍许。
她怔怔地起身,拿了一条棉布给他。郗和也没推脱,径直接过棉布擦着身上的水珠。
云霁深深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不动声色的推门退去。
察觉人走了,辛宜才松了一口气,面上的不适少了几分。
“我先替你把脉吧。”郗和脱下大氅,将之折叠平整放在近旁的椅子上,看着她道。
辛宜对上他的眼眸,向他伸出腕子,盯着他的神情,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直到郗和摇头后,她心中的巨石才终是落下。
从兮山回来的那段时日,季桓几乎每夜都要与她行事。每每都要弄到深处,她清洗时难免会有些不到位之处。
无论如何,她不可能容忍自己怀上一个与季桓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样的孩子,注定了不被期许,便不该诞生。
“安……………他……………城南??”辛宜想开口,忽地发觉喉头哽咽,一时动容竟说不出完成的话。目光越过郗和谨慎地看向门外,发觉门窗旁没有可疑的影子后,才继续道:
“你见过他了吗?他身子恢复得可好?”
“尚好。他最放不下的,还是你。”方才被强行请来时,季桓的人曾说,这是他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他去城南替韦允安诊脉的时,季桓不会不知道。季桓也定然料想到,他会将那些事告与辛宜,是以方才连季桓身边的那个大丫头都退下了。
季桓无非是要借他之口,叫辛宜知晓韦允安尚且活着的消息。
郗和想明白后,便在不再有所顾忌。
“入冬了,因之前风寒未愈,他夜里时常咳喘。前几天我才替他看过,想来喝过我开的药后应当不会再有事。”
“今日下了雪,他可有御寒的衣物。若没有,不若我做了几件??“眼眶里泪光涟涟,察觉郗和紧拧的眉心,她才忽地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
“你放心,衣食用度方面,城南那处季桓并未短过。”
郗和心情有些复杂。
“我该对他感恩戴德吗?”辛宜忽地笑道,绷着下颌,抬手擦去面颊上泪光,眼底的气恼迅速积聚,夹杂着浓浓的恨意。
“我心里恨不得他死上千次万次,每次与他同床共枕,都令我厌恶至极,恨不得在他入眠时掐死他。”
“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讨好他,不得不救他。”
“这......发生了何事?”见她哭得眼圈红肿,一字一句的痛斥季恒,却又自相矛盾的心理,郗和有些担忧。
辛宜将近日来的契约之事说于了郗和。
哪知,他听完后,也是拧着眉心一顿思量。
“可是他的病太艰难?我原打算,向你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