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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青山精神病院,院长办公室。
林青书深陷在椅子里,眼神涣散,精神恍惚,但那层迷惘之下,却翻涌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与怨毒。
他对面坐着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一张透着阴邪气息的国字脸,那双狭长的眸子如同万年冰封的毒沼,深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
“砰——!”
中年男人猛地将手机狠狠掼在桌上!
屏幕应声碎裂!他嘴角扭曲地抽动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
“林夕!他把你害成这样,这笔账我还没清算!他竟敢……竟敢将那份该死的DNA报告翻出来?他这是在找死!”
林青书布满猩红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受伤的野兽被触到了逆鳞。
他嘴角剧烈地抽搐,整张脸因极致的恨意而变得狰狞可怖。
“我要见陈思涵!”他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丝强行压抑的执拗疯狂。
困扰他多日的心魔,是陈思涵最后留下的诅咒般的谜语!
那一次次无端的引诱,那场精心设计的“意外”,那份挥金如土的助力……最终,却化作了最残忍的背叛和最深的困惑!
为什么?
她最后那句“你不是,你什么都不是”……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团迷雾不散,他的灵魂就永远被钉在这精神炼狱里煎熬!
思维再次混乱纠缠,那困惑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仅存的清明。
中年男人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模样,眸中暗芒一闪,沉吟片刻后,语气低沉地叹息:“她是重刑犯,即便关押在精神病区,也是24小时狱警贴身监控!单独见她?难如登天!那需要疏通……需要时间……”他话语未尽,但林青书已听出弦外之音。
“我不管!”
林青书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仿佛要将最后一点理智也挤压殆尽,
“必须!立刻!安排!!”
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中年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算计与一丝忧虑。
“……好吧。我来想办法。青书,冷静!你必须控制住自己!一次次的情绪失控,对恢复有害无益!记住!”
林青书咬着牙,僵硬地点头。
但内心深处,那股因全盘计划崩坏而升腾的滔天怨毒,如同滚油般沸腾——林夕!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若非是他横插一脚,自己何至于落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他强行压下喉间的腥气,嘶哑问道:“……林氏呢?现在如何?”
中年男人脸上浮现一丝冷酷而自信的淡笑:“林氏?呵……拿到了几块城东项目的骨头罢了!全是些烫手山芋——老旧居民区的改造!
拆迁补偿?哼,现在就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足够林俊山……哦不,足够他们整个林氏集团,焦头烂额了!”
他语气轻蔑,仿佛在谈论一只注定溺毙的蚂蚁。
一丝快意瞬间压过了林青书心头的混乱和痛苦,他嘴角扭曲地勾起,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好……好得很!既然我得不到……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他眼中闪烁着毁灭的光,“让林氏……彻底烂在城东项目里!变成所有人的笑柄!”
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诅咒。
中年男人满意地颔首,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淡然说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必让林氏……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你,只管在这里‘养精蓄锐’,静待……摘取最后胜利果实的那一天!”
他语带双关,林青书听懂了其中的深意,阴鸷的眼底掠过一丝病态的顺从。
约莫半小时后。
一道沉重、密封的特制金属门在林青书面前无声滑开。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某种腐朽般的腥气扑面而来,让他喉头一紧。
眼前,是一间将隔绝与压抑诠释到极致的“沟通空间”。
一道厚重的、带着浑浊淡绿色的强化玻璃幕墙,冰冷地将世界割裂成两半。
玻璃下方,仅留一条细窄、覆盖着细密铁丝网的传声开口。
任何话语穿过这层冰冷的束缚,都不可避免地被扭曲、撕扯,带上嘶哑失真的金属杂音。
头顶,惨白刺目的日光灯管发出持续的低频嗡鸣,将这方狭小的“囚室”照得无所遁形。
玻璃内侧,患者区的地面和墙壁覆盖着褪色发旧、布满可疑污渍的蓝色防撞软垫,如同一个巨大的、无望的软禁牢笼。
房间正中,唯一一把冰冷坚硬、固定在地面的白色硬塑椅,孤零零地等待着它的访客。
压抑,森严,宛如冰窟。
林青书踏入探视者一侧时,余光敏锐地捕捉到角落天花板半球形摄像头顶部,那原本持续闪烁的微弱红光,骤然熄灭了。
整个空间的监控,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寂静,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停止了。
咚……咚……咚……沉闷、缓慢、如同重锤敲打地面的脚步声,清晰地从玻璃墙的彼端传来,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上。
一个纤瘦却佝偻的身影,在两个面无表情、身形彪悍如铁塔般的狱警“陪同”下,一点一点从连接内区走廊的阴影中挪步而出。
是陈思涵。
她的双手被铐在身前,沉甸甸的金属镣铐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身上蓝白条纹的宽大病号服松松垮垮,衬得她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更加脆弱不堪。
曾经的明艳与张扬已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行尸走肉般的枯槁。
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成两个幽暗的窟窿,里面曾经闪烁着灵慧光芒的双眸,此刻只剩下一片近乎虚无的死寂。
只有偶尔从长长的、油腻纠结垂落额前的乱发缝隙中泄露出的目光,才在接触到灯光时本能地畏缩、闪躲一下,如同被强光刺痛眼睛的地底生物。
她被狱警以一种近乎拖拽的方式,安置在那张冰冷的硬塑椅上。
坐下时,身体不受控制地晃动了一下,如同一个提线松垮的木偶。
她的脑袋低垂着,视线茫然地落在地面某块褪色的防撞软垫上,对玻璃墙外的一切置若罔闻。
林青书的呼吸猛地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