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妙玉师父,可愿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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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向她询问太子妃的近况,总是会有一个说法。
    可让妙玉万方也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朝她轻施一礼。
    「太子妃立誓为太子守丧,朕为此事忧心不已,多亏妙玉禅师进宫陪伴太子妃,这才稍解朕之心忧,朕在这里谢过妙玉禅师了。」
    李崇以皇帝之尊,竟然像她这个出家人行礼,虽然只是轻施一礼,虽然只是做了个揖,可还是唬得妙玉受宠若惊,面色为之大变。
    妙玉紧忙回礼,恭声道:「陛下莫要如此,贫尼福薄,万万承受不起。」
    李崇摆摆手,长叹一声道。
    「兄长英年早逝,每每想起,都让朕心痛如绞,太子妃是兄长遗,是兄长留在这俗世的唯一念想,朕别无他求,只求太子妃能好好的,莫要如此折磨自己,只是.」
    说至此处,李崇眼圈微红,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贾元春见状,也跟着眼圈一红,不禁落下泪来。
    妙玉看了眼李崇,又看了眼美目含泪的贾元春,也不由得跟着红了眼圈。
    她与太子妃相处日久,自然知道皇帝与其兄长,也就是先太子的感情。
    身处帝王之家,却文如此兄弟情深,历朝历代,从古至今可不多见啊!
    谁说天家无私情,眼前这位少年皇帝,不就是情深义重,令人感动吗?
    三人站在那里,因太子妃守丧之事,嘘良久,这才分宾主落座。
    李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看着妙玉笑道。
    「看到妙玉禅师,朕忽然想起一首古诗,拿来借花献佛,送与妙玉禅师,倒是极为贴切。」
    不等妙玉开口,贾元春便极为懂事的捧喂道。
    「陛下说的是哪首古诗?」
    李崇唇角含笑,道:「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妙玉自幼出家,又饱读诗书,岂能不知道这首诗?
    此诗乃是宋朝的一位女尼,习静禅师的悟道之诗。
    诗中之意,乃是以「寻春」寓意「寻道」,而春即是道,道即是春。
    但是在皇帝口中,这诗的感觉,怎麽怪怪的?
    好像她妙玉入京,进宫,并非是在寻道,而是在寻春似的?
    寻春!?
    想到这两个字,妙玉好没来由,心里好一阵慌乱。
    她抬头看了眼丰神俊秀的李崇,面色微红,心里愈发的慌乱了。
    便在此时,只听李崇笑着问道。
    「不知妙玉禅师所参何禅?」
    见李崇问她这个,妙玉强行收起心中慌乱,将自己平日里所参之禅,大致讲了一遍。
    无非是佛门常见的随息法,数息法,念佛法,参话头法,参公案法等等等等。
    李崇点点头,又笑着问道。
    「有一种榻上禅,妙玉禅师可懂得?」
    妙玉一愣,疑惑不解的问道。
    「陛下,何谓榻上禅?」
    李崇笑道:「榻上禅乃火中炼金之法,于喜悦之中得空性,悟般若,以期精神之宁静升华。」
    说到这里,李崇话锋一转。
    「朕对佛法多有不通,但却自幼擅长参榻上之禅,今儿是来不及了,改日朕沐浴更衣,再邀妙玉禅师共参榻上禅。」
    妙玉虽不明白何为榻上之禅,但心中微动,也起了精进佛学修为之念,连忙恭声回道。
    「陛下邀贫尼参禅,贫尼感激不尽,回去之后,贫尼也会沐浴更衣,以期与陛下共参榻上之禅。」
    李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麽,而是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香茶。
    所谓端茶送客,乃约定俗成之礼。
    妙玉见状,连忙起身告辞。
    不料,李崇却突然问道。
    「妙玉禅师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妙玉一愣,不明白李崇此话何意?
    只是单纯问她的来处和去处?
    还是在和她以佛家禅理打机锋?
    妙玉白皙的脸颊,渐渐转红,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她只好说了一句,被无数人说烂了的套话来应付李崇。
    「贫尼自来处来,往去处去。」
    李崇看了眼妙玉,接着笑道。
    「妙玉禅师的来处,朕自然知晓,只是妙玉禅师的去处,只怕妙玉禅师自己,也不甚清楚吧?」
    李崇这话,好似晴天霹雳,炸响在妙玉耳边。
    妙玉心神恍惚,联想到自己幼年出家,随了师父带发修行,后来又去了长安,兜兜转转又来了京城,然后又进了宫。
    她的来处,是苏州,是玄墓蟠香寺。
    那麽这座紫禁城,是她的去处吗?
    自古以来,紫禁城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那麽她.....
    可若是这座紫禁城,不是她的去处,那她又该往何处去?
    天下何其大也,竟无她妙玉立足之境。
    亦或者说,她的去处也和芸芸众生一样,都只是那个荒草姜姜的土馒头吗?
    想至此处,妙玉不禁好生伤怀,一双美目隐含泪花。
    妙玉心里愈发慌乱,明白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能再与皇帝说什麽了。
    皇帝太可怕了,简简单单两句话,便说得她心慌意乱,不能自已,若是再说下去,只怕她便要出丑了。
    思至此处,妙玉急忙起身告辞。
    不料,便在此时,李崇又笑着说道,
    「虽是初次相见,但朕与妙玉禅师甚是投缘,方才习静禅师那首古诗,不过是借花献佛,现在朕倒是有句自己个儿的心里话,不知道妙玉禅师想不想听?」
    皇帝都这麽说了,妙玉还能怎麽样,只能说贫尼洗耳恭听。
    李崇站起身子,看着近在眼前的妙玉,幽幽叹道。
    「一方孤玉含禅意,三千粉黛尽风流,妙玉禅师的去处,便在朕的这句话里。」
    李崇话音刚落,妙玉不由得心神一阵恍惚。
    皇帝的这句话里,一方孤玉指的自然是她妙玉了,那麽三千粉黛尽风流又作何解?
    妙玉心烦意乱,只觉脸颊越来越烫,连忙说了声贫尼告退,然后逃命一般离了长春宫。
    走出长春宫宫门,妙玉只觉眼场耳热,浑身香汗淋漓。
    她长吁了一口气,回身望着长春宫,犹然心有馀悸。
    这位少年天子,简直太可怕了,为什麽他说的每一句话,看似平平无奇,却能让自己心神失守,难以自己?
    佛教经典之中,历来便有天魔之说。
    妙玉此时,好没来由,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位少年天子,难道是她命中注定,要来坏她修行的域外天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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