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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情种
马车之中，烛光黯淡。
厉锋寒的咽喉被长剑抵住，能清晰感受到其中的锋芒，眼角馀光又警见莫老已经倒了下去，生死不明，整个人不自觉绷紧起来：「你是什麽人？」
「我是什麽人，你不知道？」
郑东流声音沙哑低沉，身体微微前倾，让对方看见自己黑巾之上的半张脸。
厉锋寒顿时瞧见了那颗血痣，身躯剧颤，下意识道：「是你———」」
他话刚出口，便似有所警觉，文收了回去。
但郑东流已是心神微颤。
此人分明认出了冷青锋！
「不错，是我。」
郑东流能有今日成就，自是非比寻常，顷刻间便从容应对道：「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被你们搞砸了，她很失望。」
厉锋寒眼神微颤，却是没有回应。
郑东流继续道：「所以你也好，欧阳全也罢，都是废物，唯一的区别是他死了，而你还苟活着。」
他似有所指，却又语焉不详，说话之时，一双眼晴死死盯着厉锋寒，不放过其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厉锋寒听到这话，脸上怒色一闪即逝，却仍是闭口不言。
「为何不说话？」
郑东流手中长剑轻轻一颤：「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看在你跟她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帮你带一句遗言。」
厉锋寒仍不说话，眼神却是警了一眼抵在咽喉的长剑。
郑东流心如明镜：「是不是有点眼熟？」
这本就是他故意卖的破绽，是以丝毫不慌：「没错，是郑东流的飞影剑，我已经取了他的性命。」
「不可能！」
厉锋寒终于开口：「此地高手如云，以你的武功，怎麽可能无声无息杀了郑东流？！」
「为什麽不可能？」
郑东流戏虐道：「最厉害的那个陈浪，被金翅大鹏引走了，其馀人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正是疲惫懈怠之时，郑东流又不是神仙，他也受了伤，我趁他专心疗伤之时突然出手，杀他————.轻而易举。」
「这世上不是只有郑东流的剑快，我的剑，也同样不慢。」
「不是吗？」
说话之时，他还随意踢了踢身后莫老的「尸体」：「还有这个老家伙，也死在了我的剑下，如此算来，你跟欧阳全没有做成的事情，却是被我轻易完成了大半，你们不是废物，谁是废物？」
见厉锋寒虽是有些动容，却仍然没有失了理智，郑东流顿了顿，突然补了一句：「你说回去之后，她会怎麽奖励我？」
这话就像是一根带刺的针，扎进了厉锋寒的心里。
一直保持警惕的他，闻言竟是双眸瞪大：「你敢亵渎她一根头发，我扒了你的皮！！」
这—
不会真如陈浪猜想的那般，存在那样一个女人吧？
郑东流心神剧颤，他一直没提柳霓裳的名字，而是很模糊的以「她」代称，便是知道厉锋寒背后肯定有人，这麽说并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但此时此刻，只看厉锋寒的反应，那个「她」显然不会是个男人。
心念电转间，郑东流毫不犹豫刺激道：「你一个将死之人，如何扒我的皮？便是我与她温柔缝绻丶夜夜笙歌，你又能奈我何？」
「冷青锋，你找死！！！」
厉锋寒彻底失了理智，竟是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她那等世间最温柔的女人，怎麽可能对我说这等重话？怎麽可能杀我灭口？她就算让你杀欧阳全，
也绝不会动我一分一毫！」
「分明是你对她心怀不轨，所以自作主张想杀了我，让她伤心，好趁虚而入！！」
「王八蛋，你跟欧阳全那个王八蛋一样可恨，都见不得我跟她好，临死都要拉我一起下地狱！！」
「若不是看在你对她忠心耿耿丶能保护她的份上，我早把你挫骨扬灰了！！」
郑东流被这番话的逻辑惊呆了。
却更震惊于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真他娘的是个情种？
还有那个欧阳全，竟然真是郑东流悄然后退一步，半个身子藏进阴影里：「这些话，你自己真的信吗？你既知道我要保护她的安全，若无她的吩咐，我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厉锋寒如遭雷击，身躯猛然一抖。
「不可能！！」
他脸色煞白，眼中满是不信之色，喃喃自语道：「她怎麽可能不放心我呢？我们相知相爱，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了，纵是粉身碎骨，我也不会出卖她的啊———」」
颤抖的声音中，竟似夹杂着一缕哭腔：「你骗我是不是？她让你来，只是暗中观察事情的进展是不是？根本没有让你见势不妙，就杀人灭口的吩咐是不是？！」
郑东流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他发疯，吐露出更多的东西。
但手中长剑，却一点点的加大力道。
厉锋寒咽喉瞬间泛起一抹血晕，却是恍若未觉，如同失了魂一般。
「是了，终究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这个道理，我明明是懂的———」
「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也好，为她而死，本就是我的命———」
呢喃自语声中，他竟是完全没有垂死挣扎的意思，反而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郑东流见他所说全是废话，心中极其无语，当即抛出一记绝杀：「你不会真觉得她那样的人，会心仪于你这个风烛残年的老朽之辈吧？她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就跟利用欧阳全一样，现在你们都死了，她便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了！」
「你做梦！！！」
厉锋寒的眼晴又猛然瞪大，竟满是嘲讽的道：「我死了，她会为我伤心，为我流泪，
为我无眠，而你只是一个护卫，便是被人剁了喂狗，她也不会多眨一下眼晴——」
话到此处，他突然仰起半身，竟是主动迎死，让刚刚破入皮肉的长剑，刺穿了自己的咽喉！
任何人被刺穿了喉咙都要死！
但这一瞬间，他脸上竟毫无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浮现出无比幸福的笑容：
「霓——裳—爱——·的.—.—」
「是—我—」
声音落下，他便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郑东流大惊，完全没想到厉锋寒会突然寻死，只觉无比荒谬的同时，又夹杂着一丝震惊和喜悦。
荒谬的是，此人行为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震惊和喜悦的，却是此人可能觉得自己为爱而死丶颇为伟大，在临死前的一瞬，终究还是说出了心心念念之人的名字！
「竟然..真的是她？」
这一刻，郑东流的神色复杂之极莫老的声音同时传来，却是充斥着疑问：「怎麽可能是她呢？」
比起二人的惊疑，一直藏身车外丶却始终没被厉锋寒发现的陈浪，却是恍然一叹：
「还真是她啊。」
一番试探，竟当真大有收获！
那位青州第一花魁，就是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