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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瞳孔却黑得渗人。
“东家。”她的声音木得像块朽木，“之前伊格纳西奥改的那个‘小惊喜’，能给我吗？”
桥面突然死寂。喻池衡的眉头猛地一跳——他当然知道那东西。
矮人工匠打造的微型定时炸弹。
“你过不去的。”喻池衡喉结滚动，“里安现在连只蚂蚁爬过去都要剖开检查——”
芸娘突然笑了。
她枯瘦的手指划过自己凹陷的腹部，布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吞下去呢？”她歪着头看米粒粒，“等下引爆的时候……你会救我的吧？”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伊格纳西奥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矮人张着嘴，胡子都在抖。
可没人能否认——这是唯一能靠近那座铁屋的方法。
“桃桃等不起。”芸娘伸出双手，满眼期待。
芸娘握紧那颗冰冷的金属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伊格纳西奥沉默地站在一旁，矮人粗糙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他比谁都清楚“小惊喜”的威力——那东西一旦引爆，足以将人体内脏绞得粉碎，带来的痛楚能让最坚强的战士崩溃。
没有人出声阻止。当一个母亲甘愿为女儿承受粉身碎骨的痛苦时，旁人又有什么立场阻拦？
金属球已经触到芸娘的嘴唇，冰冷的触感让她本能地吞咽了一下。
就在她即将把炸弹塞入口中的瞬间，米粒粒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芸娘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野兽般的凶光。
“不是要拦你。”米粒粒的声音嘶哑，目光紧锁对岸的铁皮屋，“但如果你连靠近都做不到，这颗炸弹就白白浪费了。”
她转向那个锈迹斑斑的喇叭，厉声喊道：“里安！让芸娘见她女儿最后一面！不管这场对决结果如何，至少让她们母女团聚片刻！”
喇叭里传来一声嗤笑。
“团聚？”里安的声音充满讥诮，“米粒粒，你把我当成会心软的蠢货了？”
铁皮屋的排气孔喷出一股浑浊的蒸汽，仿佛在嘲弄这个提议。
“敌方的人，就算看着再可怜，我也不会放进来。”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能活到现在，靠的可从来不单单那是足够狠，他的小心谨慎才是他获胜的最主要原因。
这个拒绝干脆利落。
桥这边陷入死寂。
伊格纳西奥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米粒粒的呼吸变得粗重，芸娘目露绝望。
喻池衡突然向前一步。
不知从何处拿起一个喇叭
“里安先生，“他的措辞突然变得正式而克制，每个音节都恰到好处地落在对方最在意的点上，“您拒绝得太草率了。让这位母亲过去，对您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交易。”
破喇叭里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电流杂音。
喻池衡继续道，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第一，您将获得双倍的乐趣——折磨一对母女总比折磨一个孩子更有意思，不是吗？第二，您将亲眼见证一个母亲崩溃的全过程，这种精神层面的摧毁，远比肉体折磨来得深刻。”
铁皮屋的排气孔突然停止了喷气，整个战场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第三，“喻池衡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某种专业人士才懂的暗示，“一个崩溃的母亲会做出什么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定比我们这些拿枪的更有破坏力。”
喇叭里传来里安若有所思的轻哼：“继续说。”
“我们可以让她赤条条地过去，“喻池衡面不改色，“这样您就能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威胁。而您要做的，只是打开那扇铁门而已。”
米粒粒猛地转头：“喻池衡！你——”
“成交。”里安的声音突然变得愉悦，“不过衣服要在这里就脱光，我要看着你们每个人的表情。”
芸娘已经伸手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只是在准备一场寻常的沐浴。米粒粒想要阻拦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只能狠狠砸向旁边的护栏。
伊格纳西奥和喻池衡同时转过身去。
矮人工匠的耳朵尖涨得通红，却死死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喻池衡的背脊挺得笔直，只有微微发白的指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布料落地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芸娘赤脚踏上铁桥的瞬间，对岸的铁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铁桥上传来桃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娘——！”那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剐着每个人的耳膜。
紧接着是芸娘压抑的闷哼，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却又强忍着不发出完整的惨叫。
伊格纳西奥的粗壮的手臂不住颤抖，他死死咬着胡子，铜铃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米粒粒的指节捏得发白，呼吸又重又急，像是随时会失控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