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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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告》一同在风中翻卷,油墨印就的“倒查两年”的字样被露水洇得发皱。
    徐慧真正在柜台前核对账目,算盘珠子的脆响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何雨柱脸色青白地撞开酒馆门,衣襟下摆沾满菜市场的泥点:“慧真姐,隔壁街瓷器庄的刘老板,昨儿被带走了!说是解放前私通国民党军官,还隐匿财产,反动资本家虚报成小业主......”话音未落,酒馆里顿时鸦雀无声,酒客们握着酒碗的手纷纷僵住。
    钱叔的修鞋锥“当啷”掉在地上,浑浊的眼睛盯着通告上“严惩弄虚作假”的红字:“早该查了!西四牌楼那边,有人把田产藏在佃户名下,还装穷申请救济粮......”他的声音发颤,仿佛又回到了兵荒马乱的年月,那些被地主欺压的日子在记忆里翻涌。
    拉车的板儿爷气的满脸通红的喝道:“这些人,国难当头还想着捞好处!咱们在后方勒紧裤腰带支援前线,他们倒好......”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把账本锁进铁皮柜,铜锁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望着墙上李天佑的照片,想起自家成分登记前,李天佑早早就把所有明面上的产业都分开登记了,只是想到他临走前在自己耳边交代的事情,隐隐有些心惊。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见她鬓角不知何时生出的几根白发,这些日子,她总在梦中被批斗的口号惊醒,梦里无数人举着拳头喊“打倒资本家”,而她攥着成分登记表,却怎么也证明不了自己的坦荡。
    核查风暴愈演愈烈。某天清晨,酒馆门口围满了人。徐慧真挤到前排,看见胡同口王裁缝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押着走过,那人哭嚎着:“我真不是地主崽子!当年那几亩地是租的......”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说他私藏金条,被自家伙计揭发。
    钱叔蹲在修鞋摊前,默默将磨得发亮的鞋拔子收进木箱,那是李天佑父亲留下的物件,承载着一个革命家庭清白坦荡的过往。他望着不远处悬挂的“公私合营”牌匾,喃喃自语:“脚正不怕鞋歪,咱行得端坐得正,没什么好怕的。”
    徐慧真站在酒馆台阶上,望着人潮散去的街道,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扑簌簌打在她的裤脚。她摸出贴身收藏的成分登记表,纸张边角被摩挲得发毛,每一个字迹都像烙印般清晰。远处传来广播里激昂的革命歌曲,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酒馆的门,无论核查如何严苛,四季鲜的灯火,永远为那些清白正直的人而亮。
    暮色给四季鲜酒馆的砖墙蒙上一层灰纱。徐慧真正将账本锁进铁皮柜,铜锁“咔嗒”扣上的声响,与何雨柱摔下炒勺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后厨飘出的糊味里,何雨柱扯着围裙冲出来,脸涨得比锅里的红烧肉还红:“凭啥查咱们?每天给志愿军熬姜汤的是咱们,捐钱捐物的也是咱们!”
    徐慧真按住算盘,算珠在她颤抖的指尖下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她望着墙上“公私合营”的牌匾,那抹红漆在暮色里泛着冷光:“雨柱,王裁缝藏金条的事,街坊四邻谁能想到?”她摸出贴身收藏的成分登记表,纸张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咱们虽是小工商业者,但酒馆的酒曲用量、账本流水......稍有差池,就是把柄。”
    何雨柱抓起灶台上的抹布狠狠一甩:“照你这么说,咱们得把每粒米、每滴酒都记成诗?”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听说隔壁绸缎庄的伙计,为了立功,连老板藏在床底的银元都抖搂出来了!这世道......”话音未落,酒馆门被推开,穿制服的核查人员跨进门槛,徐慧真感觉算盘珠子突然在掌心发烫,而何雨柱已抄起炒勺,故意把铁锅撞得叮当响:“来客人了?先尝尝新炖的红烧肉!”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对着油灯逐页核对账本,连去年腊月卖剩的半坛黄酒都记在备注栏。何雨柱蹲在墙角修补漏风的窗缝,嘴里还在嘟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徐慧真注意到,他往募捐箱里塞钱时,偷偷把自己新买的胶鞋也一并塞了进去。风从窗棂的缝隙钻进来,吹得账本哗啦啦响,徐慧真望着何雨柱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咋咋呼呼的汉子,或许比她更懂得,清白二字该怎么用行动写在这世道上。
    成分核查的风暴席卷过后,徐慧真常常在深夜对着油灯发呆。铁皮柜里的成分登记表被她反复取出又放回,纸张早已被汗水浸得发软,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针尖刻进心里的印记。她摸着登记表上自己亲手写下的“小工商业者”的出身,耳边总会响起被押走的王裁缝的哭喊,那种混杂着恐惧与不甘的声音,在无数个夜里惊醒她的梦。
    白天,她在酒馆里更加谨小慎微。擦拭柜台时,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扫过进店的每一个人,生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给酒客盛酒时,手腕都比以往更稳,笑容却多了几分僵硬。何雨柱曾悄悄问她:“慧真姐,咱行得正坐得直,还怕啥?”她只是苦笑,没说出口的是,那些被枪毙的“弄虚作假者”,谁曾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钱叔察觉到她的不安,特意将珍藏的老怀表送给她,表盖上刻着“光明磊落”四个字。“拿着,”钱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鼓励,“咱们问心无愧,就没什么可怕的。”徐慧真摩挲着冰凉的表壳,仿佛握住了一团火,心里的不安稍稍褪去了几分。
    生活上,她对酒馆的每一笔账都抠得更细了。账本上的字迹比以往更加工整,每一笔收入和支出都要反复核对三遍以上。她还主动找到田丹,提出要将酒馆的经营情况按月写成报告上交。“我想让组织知道,四季鲜清清白白,绝不做亏心事。”她的声音坚定,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家中气氛的变化。二丫变得更加懂事,放学回家就主动帮着照顾弟妹、打扫卫生。小丫和小石头不再像以前那样调皮打闹,写作业时安静得让人心疼。有次徐慧真半夜醒来,看见二丫趴在桌上写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封未寄出的信:“哥哥,嫂子最近总在叹气,我会好好听话,你在前线也要小心……”
    深夜打烊后,徐慧真常常站在酒馆门口,望着寂静的街道发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月光洒在“公私合营”的牌匾上,泛着冷清的光。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锁门,算盘珠子的声音再次在屋内响起,那是她给自己寻找的安全感,每一次清脆的碰撞声,都像是在告诉自己:清白做人,踏实做事,总会熬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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