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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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可欺:“正好嬷嬷今日带了这般多的王宫宫婢,未免太后继续忧心,也为了让嬷嬷回去好有个交代,嬷嬷不若就教这些宫婢规矩,本宫在边上瞧着便是。”
    教习嬷嬷的脸色在那瞬间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这已是反过来对他们陈国的羞辱。
    因为极致的愤怒,教习嬷嬷甚至已没法注意自己的语气,回过头盯着温瑜,难以置信又气极反笑般道:“公主说笑了,陈王宫的规矩,历来还没人是这般学的。”
    温瑜不温不火道:“现在有了不是?”
    教习嬷嬷被这话气得浑身直哆嗦,藏不住目光中的怒意强硬道:“公主既有此要求,老奴会禀与太后的。”
    温瑜单手撑着下颚,漫不经心翻着书页,道:“也好,只是本宫拖着病体见客,这会儿已颇有些头昏脑涨,接下来身体怕是愈发欠佳。今日精神头尚可若学不了规矩,在婚典前,不知还能不能下得病榻了。但若不学王宫规矩,又怕婚典后处事不周,冲撞了王上或太后。”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要么在今日训他
    们陈王宫自己的婢子,把这规矩“教”了,要么就再也别想提教规矩的事。
    但往后她要是“不懂”规矩,对陈王和太后无礼,那也是没学规矩不知者无罪。
    教习嬷嬷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甚至软了一下,被身后的宫娥及时扶住才稳住了身形。
    她缓过劲儿来后,强压着怒意咬牙道:“好,老奴今日便教公主规矩。”
    自知屈辱,教习嬷嬷匆匆训了宫娥们一遍规矩,便带着人铩羽而归,本该要同行回去向太后禀报温瑜身体情况的太医,被温瑜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人留在了驿馆就近看诊。
    昭白代温瑜送客,教习嬷嬷挺直身板走出驿馆,一上马车后,据闻就被气得倒下了。
    昭白回去复命时,大厅内的纱帐还没撤下,除却铜雀站在温瑜身边,那名太医也还跪在外边,对着温瑜不住地叩首:“小臣谢公主救命之恩……”
    温瑜依然翻阅着手中书卷,似对纱帐外的人并不敢兴趣:“起来吧。”
    太医停下了磕头,起来后,也不敢抬眼打量纱帐后的人,微佝偻着身形,像是颇有些无措。
    好在纱帐里边很快又响起了温瑜的问话声:“在太医署任职多久了?”
    太医躬着身子恭敬道:“七……七年半了。”
    “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太医愈发惶恐:“有一七旬老母,三岁稚儿,还有糟糠内人。”
    温瑜便吩咐昭白:“带人去将人都暂且接到驿馆。”
    昭白抱拳应是。
    太医听到这话,知道温瑜是要庇护他一家老小,瞬间感激涕零:“公主大恩大德,小人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尽……”
    温瑜声线依旧平静:“本宫初来陈国,对王庭还有诸多不熟之处,往后还需太医多加照料一二。”
    太医明白,经历了今日这桩事,太后即便不杀他,盛怒之下也绝不会轻饶他,往后他在整个太医署必然是无法再待下去了。
    温瑜是陈王宫新的女主人,对方既愿意庇护他家人,又抛出了橄榄枝,他当然得牢牢抓住这棵救命稻草,当即对着温瑜涕泪深深一揖:“公主对小人有再造之恩,小人必当对公主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昭白止住了他后续的话,道:“公主见客已有些乏了,劳太医移步,同卑职说下住所所在。”
    太医这才一面继续谢恩,一面感激不尽地应着好随昭白出了大厅。
    铜雀早就绷不住脸上的雀跃,太医一走,她便帮温瑜打起两侧的帐帘,不无快意地道:“公主您是没瞧见陈王宫的人走前那脸色,那位姜太后要是知道今日发生的事了,不得被气吐血?”
    温瑜收起书册,食指和中指捻起一白子,在边上的棋盘残局上落下,语气极淡,眸光却极为冷锐:“投石可问路,姜太后如此急迫地施压,应不仅是为看我入陈后的态度。她还在探我父王安排在南陈的人,还剩下多少。”
    -
    陈王宫。
    姜太后听完教习嬷嬷惭愧禀报完下午的事后,闭目捻着菩提串,并不言语。
    教习嬷嬷鬓边碎发凌乱,凄然又惶恐地以额触地叩首:“恳请太后娘娘责罚。”
    光线暗沉的佛堂内梵香袅袅,姜太后手上的菩提珠串又捻了一圈,才闭目道:“下去吧。”
    教习嬷嬷又一叩首后,才退出了佛堂。
    姜太后继续平心静气捻动着菩提串,但捻到了某一刻,却还是猛地一挥臂将小几上的香炉扫落在地。
    铜制的莲花台状香炉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守在外间的宫娥无一人敢入内查视。
    佛堂隔间的帷幔被人撩起,一双黑色锦靴踩着绒毯走至跟前,蹲身扶起香炉,又用帕子一点点将地上的香灰擦净,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姑母动这般大的气性?”
    姜太后睁开眼,望着被自己当做亲子一般栽培的侄儿道:“的确是姑母小瞧梁女了,原以为当初在坪州的种种,皆是她身边的梁臣为她出谋划策,如今看来,她自个儿也是块硬骨头。”
    姜彧拢着裹了香灰的帕子,侧脸的轮廓在昏光下愈显明晰,他微垂着眼睫道:“咱们进军梁地,讨伐裴颂的大战已打响,如今正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姑母又何必非要在这时候,用这种方式让她低头?”
    这话引得姜太后垂目朝他看去,那目光冷锐且强势:“哀家让她低头?她梁地国已不国,同我陈国联姻,还如此颐指气使。当初你表兄去梁地向长廉王借兵,那头颅又是低到了何地步?”
    姜彧没再继续辨说,只拎过一旁的茶壶沏了一盏茶递给姜太后:“您别动怒,气坏自个儿身子怎成?”
    姜太后接过茶,眸光却锐意不减地审视着姜彧:“彧儿,你如此替那梁女说话,哀家派你去接近她,你莫不是先被她美色所惑……”
    “姑母!”
    姜彧沉声打断姜太后,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孔上,罕见地有了难堪和戾气,他垂着头,盯着自己拇指上布着弓箭磨痕的玄铁扳指,像是被折翼的鹰:“我想去战场,不是去迎亲,不是留在王庭。”
    他抿紧唇角,再多的话都因为那个心照不宣的原因没再说下去,只道:“王庭安定了,我就能随军出征。”
    说完这句,他把香炉放回原处,起身离开了佛堂。
    姜太后望着他的背影,唇角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面上也恢复了一贯的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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