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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盛宫北殿。
    顾孟祯命令宫人,施以剥肤之痛,迫使“方之玄”醒来。
    宫人领旨,正要动手,顾孟祯忽生心痛,出言叫停。
    “住手。”
    听出圣上言辞之间,杳杳若有亲情,宁苍墨得逞,唇际缀一抹笑。
    宫人依言停下,睍睍恭立。
    顾孟祯小心谨慎,走近两步,细看“方之玄”容貌。
    脑海,浮现贤弟幼时脸庞,映在“方之玄”脸上,刹那间,熟悉之感,陡然涌上顾孟祯心头。
    “他是……方之玄?”
    宁苍墨应答。
    “是。”
    “他是方之玄。”
    “皇上先前,不是见过他吗?却为何,如此惊讶?”
    定睛“方之玄”眉眼处,顾孟祯有些恍惚。
    “朕不曾近看,未想,他的长相……”
    宁苍墨装作茫然不解。
    “他的长相怎么了?有何问题?”
    回思贤弟和孩子们,顾孟祯速即打消心中疑云。
    “没什么,没问题。”
    宁苍墨依计而问。
    “微臣斗胆揣测,皇上是否觉得,靖善公的长相,与庄伯爷幼时,有几分相似?”
    顾孟祯转眸,看着他,目色略带几分期待。
    “你这么问,想是,也觉得相像?”
    宁苍墨面露窘色。
    “回禀皇上,微臣没见过幼时的庄伯爷,何从觉得相像?”
    他侃侃说明。
    “微臣是想说,皇上请勿被表象蒙骗。”
    “前些日,微臣偶然路过杏林堂,听到医馆中,有医者讨论,帝瑾王教授一种医术,名曰医美整容。”
    “所谓医美整容,形同易容。”
    顾孟祯惊异。
    “帝瑾王,懂得易容术?”
    “可是,易容,全是话本杜撰,并不存在于世。”
    “帝瑾王何以通晓?”
    宁苍墨神态自若。
    “帝瑾王,奇事甚多,皇上应已司空见惯。”
    顾孟祯豁然。
    “也对。”
    “他那人,确实古怪得很。”
    宁苍墨做派高深,分析一句。
    “不想而知,靖善公,在入朝之前,便由帝瑾王行易容术,弃去原本面容,特意改成庄伯爷样貌,妄图假借庄伯爷身份,蛰伏皇上身边。”
    顾孟祯被他说服。
    “嗯,言之有理。”
    “反推之,朕的贤弟,若是方之玄假扮,帝瑾王不可能不用易容术。”
    “而今,贤弟,与幼时样貌大相径庭,这一点,看似蹊跷可疑,实则真实无疑。”
    “唉,怪朕胡乱猜忌,又差点错认贤弟。”
    听得圣上,对庄韶,仍有亲者温情,宁苍墨暗自一笑,表面谨严。
    “此人,不省人事,便能扰乱皇上思绪,留下他,后患无穷。”
    “与其,让他尝尽苦痛而殒,频频烦扰皇上心情;不如直接杀之,一了百了。请皇上准许微臣,永除后患,以防不测。”
    顾孟祯稍有一点犹豫。
    “呃……爱卿言之,是也。”
    “如何善后,等到闲时,我们慢慢斟酌。请爱卿动手,除去祸害。”
    宁苍墨慷慨激昂一应。
    “微臣遵旨。”
    话落,他执起一把长剑,举步生风,走向庄韶。
    他举剑,干脆利落,顾孟祯复生心痛,不自觉开口。
    “爱卿且慢。”
    长剑,停在半空,宁苍墨故作疑惑。
    “是。”
    “请问圣上,有何吩咐?”
    顾孟祯令下。
    “不急取他性命。”
    宁苍墨收剑,放回原处。
    “皇上心软?”
    顾孟祯眸意凝凝,莹有旧时回忆。
    “嗯,朕满心不忍。”
    宁苍墨立身恭敬。
    “皇上依然怀疑,此人,才是真正的庄伯爷?”
    顾孟祯严肃。
    “确有疑之。”
    宁苍墨视线一低,落眸庄韶。
    “微臣有一法子,或可试出他的真实身份。”
    顾孟祯允可。
    “讲。”
    宁苍墨禀言,不紧不慢。
    “微臣听闻,近日,院判安大人研制出一种药物,以梦境唤起记忆,使人呓语喃喃,道出心中所思。”
    “安大人有言,那药,有助于审问嫌犯,起辅助作用;亦有助于维系情感,令无法表达内心之人,于呓语间,抒发真情。”
    “皇上何不传召安大人,用药一探靖善公虚实?”
    顾孟祯迫不及待。
    “来人,传召安松,携新研制药物,速速来见。”
    迫切以致,顾孟祯来回踱步,完全不思安坐。
    短短片时,他深觉等候良久,心境,越发焦急。
    皇上不肯入座,宁苍墨不敢不敬,垂眸谦顺,立于一侧。
    须臾,安松至。
    “恭请……”
    顾孟祯搀扶,制止他下跪。
    “安爱卿免礼。”
    他拂手,屏退一众宫人,继而,简单叙说情况。
    “……”
    耐心听完,安松回应。
    “皇上有命,微臣自当效力。”
    “然则,微臣新药,未测危险,尚需试药,方可使用。”
    “倘使确定此人,是靖善公方之玄,以他试药,未尝不可。”
    他神色,逐渐战惶。
    “但若……这位真是庄伯爷,那微臣……”
    顾孟祯正色允诺。
    “你用药,朕信托。”
    “爱卿只管喂药,如有危险,及时救治就好,朕绝不会怪罪。”
    安松踌躇。
    “靖善公爷昏迷不醒,不宜随意喂药。”
    “清醒者,可以口述身子怎般不适,微臣便可对症下药,缓解症状。”
    “公爷意识不清,难以确切口述,贵体哪般不爽。微臣号脉观色,察觉异样或不及时,万一,公爷性命有忧,事或不妙。”
    顾孟祯不假思索,决然而道。
    “既如此,爱卿取药出来,朕试药。”
    安松吓得重重一跪。
    “万万不可!”
    “皇上龙体,安能有损?”
    “事关社稷,断不能轻视,请皇上三思。”
    顾孟祯扶他起身。
    “爱卿安心。”
    “有你在,朕不会有事,朕相信你的医术。”
    安松听得胆战心惊。
    宁苍墨铮铮然,拱手一礼。
    “微臣请求试药,祈望皇上允准。”
    安松一惊一喜,立即应和。
    “宁大人忠义,令人佩服。”
    顾孟祯投以满意目光。
    “宁爱卿一片丹心,理当重赏。”
    宁苍墨一身正气。
    “为皇上和庄伯爷试药,微臣深感荣幸,不图赏赐。”
    顾孟祯允之,安松取出药丸,宁苍墨含服以试。
    确保药物无害,安松倒出一粒药丸,喂入庄韶口中。
    没多久,庄韶开始呓语,有的吐字不清,有的口齿清楚,絮絮不休。
    他所讲,多是平日生活,如何体贴妻子,怎么照拂儿女。
    顾孟祯侧耳倾听,尤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