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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笑了一下,眼中泛光,“以前我只想撕开谎言。现在我才明白,撕开之后,还得重建。而重建,比破坏更难。”
两人并肩而立,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延伸至那条通往京城的黄绫大道。
与此同时,乾清宫偏殿,赵晟正接见一位特殊来客??前太子赵煦。
这位曾被影旨令逼疯的长兄,如今神志渐复,在西苑静养两年,面容清瘦,眼神却清明许多。他颤巍巍递上一份手书:“弟弟……我不是来争位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赵晟接过,展开一看,竟是先帝晚年日记残篇。其中记载:某夜,先帝梦魇惊醒,执笔写道:“朕即位之初,本欲励精图治。然裴景山言:‘乱世须用重典,仁政亡国。’遂设影旨令,以为可控。岂料……刀既出鞘,反噬其主。今悔之晚矣。”
赵晟读罢,久久无言。
赵煦轻声道:“父皇到最后,也知道自己错了。可他不敢改,怕失威;不愿改,怕认输。于是只能继续杀人,直到把自己也埋进坟墓。”
赵晟闭目,深吸一口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还有一句。”赵煦苦笑,“他说:‘若景山不死,赵氏必亡。’”
赵晟睁眼,目光如刃。
当晚,他召见赵清漪与王越。
“我要去见他。”
“谁?”
“裴景山。”
二人皆惊。
“他已在孤岛三年,不见天日,不闻人声。可他是这场风暴的源头。我不去问他,历史就不会完整。”赵晟站起身,望向窗外星河,“明日启程。”
七日后,东海孤岛。
潮声如雷,礁石嶙峋。一座石砌监狱矗立海角,四周高墙环绕,唯有小船可通。守卫打开铁门,一股腐湿之气扑面而来。
裴景山蜷居斗室,白发披散,双目凹陷,手中紧攥一串佛珠,口中喃喃不知所语。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是你……”他嘶哑道,“你来了。”
赵晟站在门口,未走近:“你还有话说?”
老人忽然笑了,笑声凄厉:“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废了影旨令,立了议会,就能改变这个国家?”
“至少我们在试。”
“试?”他猛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黑血,“你可知历代变法者,商鞅车裂,王安石罢官,张居正死后抄家?人心不变,制度不过是一层薄纸!今日你以议会代诏令,明日便有人以议会之名行专制之实!”
赵晟静静听着。
“你说得对。”他终于开口,“人心难改,制度易腐。可正因为如此,才需要一代代人不断监督、不断修正、不断抗争。我们不指望一劳永逸,只求步步向前。”
裴景山怔住。
“你问我是否赢了。”赵晟走近一步,“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赢。我只是阻止了一场更大的灾难。而真正的胜利,是十年后的孩子能在课堂上自由辩论政事,是百年后的史书写下‘彼时天下,民有权发声’。”
老人嘴唇颤抖,终是低下头。
“走吧……”他喃喃,“让我一个人待着。”
赵晟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归途中,海风凛冽。李昭低声问:“殿下真相信他们会一直走下去吗?”
“我不知道。”赵晟望着翻涌的浪涛,“但我相信,只要有人记得林修远、周怀安、柳文昭……只要还有人愿意为真相站出来,这条路,就不会断。”
三个月后,第一届民议院正式成立。
选举结果揭晓:五十名贤议员中,二十三人为致仕官员,十七人为地方乡绅,十人为商界代表;三百名民议员中,竟有四十七名出自寒门庶族,甚至包括一名former狱卒、两名女塾先生、三位漕运船工。
开院首日,场面一度混乱。有人高呼减税,有人痛斥贪官,更有南方代表激烈质疑北方军费过高。争吵持续三日,几乎动武。
最终,赵清漪登台,手持《议事规则》宣读:“议会非为争胜,乃为共议。发言限时三刻,质询须具证据,表决以多数为准。若有违规,监察官有权警告乃至驱逐。”
秩序渐稳。
首项议案通过:设立“政务公开署”,要求六部每月发布财政支出明细,违者问责。
第二项提案引发激辩:是否应裁撤宗室俸禄,改为按功授田。争议半月,终以微弱多数通过试行三年。
民间反响热烈。报纸纷纷开设“议政专栏”,百姓写信投稿,讨论国事。甚至有孩童作诗讽刺懒政官员,被刊于《京报》,传为佳话。
然而,暗流仍在。
冬至前夕,监察院截获一封密信:江南豪族沈氏暗中联络十余家大姓,密谋“清君侧”,理由是“新政坏祖制,寒门掌权乱纲常”。
赵清漪立刻上报议会,请求启动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