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画历史,记录「笑容」的作品极为罕见,在整个肖像画的领域内十不足一,把时间放在古典美术范畴内,也许十不足一就要直接变成了百不足一乃至千不足一。
微笑既难维持,又难控制。
往往诞生又消散于转瞬既逝的瞬息,很难被精确的捕捉。
早期的欧洲的保守人士又认为,嘴唇存在的意义便是包裹牙齿,对所有人来说,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齿而笑,都是不体面的行为。对于真正的高贵的淑女来说,这个行为更是不优雅的,乃至于是淫乱的。
这一瞬间。
她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精确掌控能力,她抛弃了淑女的优雅,让自己屈从于欲望。
不管那时的戒律多麽的野蛮落后,又冷酷无情。
可就算是真正冷酷无情的人,她也是会笑的。
就是有这样的时候,你把自己绷得紧紧地,发自内心的相信自己不会笑。
不过没有理由的,你还是不自觉笑出了声。
大笑亦或者苦笑。
饱含温度,亦可能心生嘲弄,反正人们就是这样笑出了声。
不经意间的笑容和泪水,它们这都是天底下最无需道理,最不需要复杂的艺术理论做为支撑,不需要任何提前的练习的事情。
所有人生下来就会笑。
正如。
所有人生下来就会哭。
它不需要任何经验主义做为基奠,诞生于自然而然的身体直觉。刘子明称这样的身体直觉,称之为感性的「决定性瞬间」。
它胜过千言万语。
刘子明笃信,每个人都会在这样的故事里表现出些什麽东西来。情感是最好的镜子,映照着他们对顾为经作品的态度,也映照着他们对于顾为经这个人的态度。
那麽——
顾为经自己呢?
他有听出刘子明所讲述的故事之中的丰沛内涵麽?
他拥有足够强的敏锐,从伦勃朗的故事里捕捉到自己的身影麽?
对方坐在人群所形成的圆环的另外一侧,和刘子明之间隔着那座装置艺术品一般跳动的投影篝火。
刚刚站在中间的时候,从亮处望向暗处,他看不清顾为经的表情,只能看到对方眸子里所映着的两点摇曳的篝火。
坐下来之后。
刘子明能看清顾为经的半张侧脸。
依旧没有什麽表情,很平静……亦或说很纯粹。光线在他的身影上镀上了一层轻薄而质密的光,就像是从空气中扯出了层纱衣出来,披在自己的肩上。
男人端详了片刻。
遗憾的摇摇头。
他什麽也没有看出来。
既无任何能被刘子明比拟为伦勃朗的兴奋,他也没有因为四周人微妙情绪,感觉自己受到了轻慢而心生愤恨。
他就像是一个小孩子。
披着浴衣,坐在沙滩椅上,在这个其实无星也无月的夜晚,默默的看着星光。
你能从一个看星光的人身上,看到什麽激烈的情绪呢?
梵谷式的星空麽?
大概吧。
遗憾的是。
刘子明发现,顾为经并不像文森特·梵谷那样,是一个非常非常激烈的人。
而身为故事的讲述者。
连刘子明自己也不确定,顾为经到底是不是伦勃朗那样的人。
倘若梵谷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他要不然会慷慨陈词的诉说些什麽,要不然……也许会对在场的众人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认为都是些无法理解自己的俗物。
换成伦勃朗?
他大概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场合。他会哈哈大笑地和四周的众人碰酒杯。
如鱼得水。
刘子明清楚,伦勃朗大概率不讨厌为王公贵族,富商巨贾们画些肖像,他不讨厌成功的自己。伦勃朗很享受身为一磨坊主的儿子,却能被评论界追捧的感觉。他喜欢出入上流场合,把家里用各种各样的象牙,纺织品,土耳其的手工地毯装饰一新。
然后在家里把自己和身为市长女儿的妻子打扮成想像之中的来自印度的王公夫妇。
不管是何种反应,那都很艺术,而非像此刻这样的沉默。
刘子明还寄希望着,他能得到一点更加耀眼的,燎人的,「火光四射」的正向反馈呢。
他若如梵谷般激烈,刘子明便在一旁提供帮助。
他若如伦勃朗般欢喜,刘子明就把这个舞台让给他,让他自由的发挥。
这是向评论届们展现自己,表达自己的很好机会,应该值得珍惜。
杨德康要是在场。
社交沙龙,幽默故事,伊莲娜小姐在场,刘子明的支持……你杨哥要是有这条件,有这舞台,老牛仔已经像是开了挂的小陀螺一样,背起行囊「BiuBiuBiuBiu」原地转出残影来了。
今天这艘船可以原地把船名换一下,改叫做杨德康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