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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莲娜家族的边。
特里普家族不过只是荣幸能收获了两幅伦勃朗的油画作品,而在艺术史上留名。而伊莲娜家族曾让无数油画家因为能有荣幸为伊莲娜家族作画而名垂青史。
这种有几个钱,但一个爵位都没有的商贾,当年想见到高等帝国伯爵一面,都是要有预约的。
刘子明刚刚还在观察着顾为经的神态,因为拿不定主意而心生苦恼。
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必要担这个心。
画上的玛丽亚·特里普小姐,是不会因为人间真实发生的故事而出现表情的变换的。
阿尔卑斯的雪峰,难道会因为谁讲了一个幽默故事,而发出回响麽?
即使没有人类,星辰也会亘古不移的按照它的规律所运行。
对于所有的人类来说,这样灿烂的美,大概亦是冷漠而酷毒的美。
伊莲娜小姐愿意在访谈的过程之中,和顾为经做出某种互动,他们两个人像是银汞一般的贴合在一起。
只因为那是一张伊莲娜家族的画。
在那幅画以外。
她又变成了《油画》杂志的艺术总监。
顾为经仿佛是古时候围绕着篝火,对着天空跳着奇怪的傩舞,祈祷着哈雷彗星会如期而至的可怜的天文学家。
碰巧。
偶尔彗星真的会在天边擦出漂亮的火花。
更多的时候。
他是沉默寡言的默默的注视着天空也好,跳的大汗淋漓,火光四射也罢,甚至哪怕自己都跳进火海之中,做为对于星空的献祭。
它都对结果没有任何的影响。
顾为经是否火光四射也从来都不重要。
任你费尽心思,揣摩心意。
哈雷慧星不在乎。
安娜·伊莲娜……
她不在乎。
——
「宇宙很美,但宇宙既不友善,也不敌对。」
「它只是漠然。」
——
顾为经坐在沙滩椅上。
海风拂面。
他手里拿着一支橘子味的汽水。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样的现场沙龙了,刘子明猜测的没有错,顾为经总是不能很好的适应这样的场面。
很难说,这是现场的客人们的问题。
顾为经明白。
他是一个相当幸运的人,长辈们对他很是照顾。
上一场莱佛士酒店里的艺术家晚宴,老杨带着他,他觉得自己和那样觥筹交错的场景格格不入。
是顾为经自己觉得自己不属于那里的。
从没有人拦着他,也从没有人当面的嘲笑他,他自己都不去尝试的社交一二,他怎麽去融入那样的场合呢?
这一次船上沙龙。
也有刘子明关照自己,他听出来了那个关于伦勃朗的比喻,对刘子明很是心存感激。
顾为经不清楚应该如何给予恰当的回应。
一起说「敬鲁本斯,敬伦勃朗麽?」
会不会有点过于自恋了。
自恋是很多艺术家的美德,顾为经却觉得羞涩。
他端起手里的橘子味汽水,随波逐流的浅浅饮了一口,做为感谢。
他还是觉得自己和四周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这依然不是客人们的问题。
今天更是没有人会嘲讽他了!
顾为经明白自己现在可是「风头正劲」。
短暂的两周过后,情况和他刚来到新加坡那会儿已经大不一样。
他不再是跑来参展的普通画家里的随便一个。
他是顾为经,是《雷雨天的老教堂》的发现人,是双年展里的当红炸子鸡,来自全世界的聚光灯都照在他的身上,四周全是一张张好奇的脸。
纵使是对「第一个伦勃朗」这个说法不以为然的那些人,对于他——
顾为经能感觉到。
那些人也是充满了好奇的。
他们凝视自己的眼神并没有恶意。
今天能够登上这条船的客人,多少也都和刘子明有些交情,不给顾为经面子,也得给刘子明的面子。
在刘子明明确表现出对于他的看好和支持的情况下,还在哪里冷嘲热讽,明显是情商过于欠费了。
他只是不太适应而已。
刘子明讲的故事通俗易懂,伦勃朗的《夜巡》又足够鼎鼎大名,这个故事顾为经是听懂了的。
可还有很多他听不懂的。
大家聊艺术,聊音乐,聊电影。
那些从一个又一个头戴王冠的主讲人嘴里说出的名字与单词,人名长长一大串的法国新浪潮导演,各种实验题材的艺术作品,还有亚洲的艺术名家们。
他们谈论绘画镜头的运用,怎麽样进行视觉语言的阐释。
刘子明希望沙龙的气氛尽可能的轻松。
大家聊的东西,依然有很多很多,顾为经都没学过,没看过,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