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来,每当演出的时候。
场上场下,定然都是些其乐融融的场景。
可是当他慢慢的步入中老年的时代,他的剧作,便渐渐的开始以悲剧为主了。
让人怆然泪下。
安娜无法想像,要是《哈姆雷特》最终变为了一出引人发笑的喜剧,王子没有刺杀叔叔,剑上没有毒,母亲没有饮下那杯毒酒,美丽的奥菲莉亚没有精神崩溃的在溪水中溺亡,那部剧到底会成为什麽样模样。
那样的话——
大概世上除了少了莎士比亚的一出戏剧,拉菲尔前派的那幅着名的名画《奥菲莉亚》大概也就不会出现了。
艺术世界里,便少了两幅优秀的作品。
也许是两百幅。
安娜实在无法想像,要是大家最后全部抱在一起,在舞台上痛哭的场景。
那大概会是世界上最可乐的场景。
烟和酒从来都是有害健康的东西。
安娜还是实在是无法想像,那个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罗斯科,那个日子过的像是位精打细算的股票经纪人一般的罗斯科,他到底是什麽模样。
安娜也无法想像。
那个安安心心在酒宴派对和一场场下午茶里,度过自己人生的卡拉,到底是个什麽模样。
这样的卡拉和真实的卡拉。
到底哪一者才更加令人发笑,到底哪一者才更加另人想要落泪。
换成是安娜。
她一定会充满艺术感的斩下崔小明的「头」的。
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麽做的,好好先生式的人生,便太缺乏艺术式的杰出魅力了。
「你怎麽就学不会,如何去面对悲剧呢?」
伊莲娜小姐把掌中的手杖略微提起,又不轻不重的落下。
手杖黝黑的顶端敲打在光洁的地板模糊的人影之上,安娜似乎在透过这个动作,透过这个影子,轻轻遥遥地敲打着某人的脑门。
「连生活的无聊锁链都挣不脱,面对猎人的猎枪,只是一句无聊的玩笑。」
「我该如何信你呢?」
「顾先生。」
伊莲娜小姐这句话并不是嘲讽。
她只是在感慨。
顾为经当时所说的话,也许是真心实意,可终究,他也不过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罢了。
「翱翔,飞行,漂浮,震荡,罗斯科的作品上的色块所追求的是一种空间感的塑造。它应当比空气更轻,又比铁块更重。它既浮于天上,又沉于水面。」
「而显然——」
安娜随便打量着眼前的这幅作品,微微歪了歪头。
「这些色块就只是停留在画布的表面而已。」
「失败。」
「纵然是抽象派的作品,也不是没有主题的,它所追求的——应当是一种哲学式的表达,内敛的性感。」
「失败。」
「色块画看上去简单,但温和无力的色块,是无法创作强有力的表达的。而在看上去画面比较的凌乱的作品里,这种强有力的表达又很重要。」
「失败。」
……
安娜失去兴致的转过身,离开了展台。
她迈步走了两步。
然后又停住了。
就在那位绘画了这幅作品的艺术家倘若就在现场,心中也许会诞生出一线希望,以为评论家小姐会折返回来的时候。
「优秀的抽象派作品,应该有一种特质——哪怕它看似简单,又应该会让人落泪。哪怕它看似混乱驳杂,在观众转过身的时候,依然能感受到一种惊人的炙热感。」
「绘画作品是火焰。」
「即使是你背对着它,即使是关了灯,你依然知道它就在那里。它依然会像是雄雄燃烧一样灼烧着你的后背。关于这一点,我那天确实做了错误的表述。」
「我应该道歉。」
「但——很遗憾。」伊莲娜小姐顿了顿,「我也没有在你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的特质。」
「还是失败。」
安娜拄着手中的拐杖,如一只龟速移动的树懒一般,慢慢的踱步走了。
身后。
徒留下那位不知道发生了什麽的新加坡艺术家,不知道会不会被伊莲娜小姐锐评得破碎的道心。
喏。
这个才叫伊莲娜小姐的嘲讽。
女人在展厅里穿梭,从这件重新布置的展厅里的一个展台绕到另外一个展台,像是一只树懒,从一只枝头,小心的跳到另一个枝头。
时不时发表一两句锐评。
直到某一刻,伊莲娜小姐再次停住了脚步。
她知道自己会看到某幅作品。
她知道自己是为此而来。
她却不知道,她会看到这幅作品。
她是一位文采斐然的评论家,她博学而机敏,尖刻又能直抵本源。
当看到很多作品的时候,她都会发表锐评。
她会想到诗歌,想起拜伦。
安娜能从一幅不太成功的作品里想到马克·罗斯科,再想到希腊戏剧,现实的争端,想到威廉·莎士比亚,想到很多很多……在那一大串的名字中想到别人又想起自己。
可当某一天。
当你真的遇到了生命之中的某张作品,某张真正的画得好的作品。
这些名字,那些艺术理论,又全部都在一瞬间都消失。
她只会转头,凝神,轻轻的张开嘴。
「啊。」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眼。
唯一的字眼。
啊。
他真的懂得。
好的绘画,会是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