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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大学的时候,张教授是我们的授课老师,后来才调动到现在的单位的,我跟他的关系......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密切......”
“你这就不厚道了李野,咱们哥几个又不是没上过大学,那教授上完了...
冯淑云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天已经彻底黑了,路灯昏黄地洒在水泥地上,像一层薄薄的油膜。她没开灯的包搁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皮质边缘的裂口。风从京南集团大楼的方向吹来,带着一股新刷油漆和尘土混合的味道??那栋筹建中的办公楼,正一寸寸拔地而起,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着无数人的命运。
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办公室的那一幕:从金红笑得温润如水,递给她一杯热水,语气亲切得近乎慈祥;可话里藏针,句句都在逼她低头。那份合同,明知道有问题,却还要她亲手拟出来,模棱两可,留足后路。这不是工作,这是设局。而她,不过是那个被推上前台签字的人。
“良禽择木而栖……”她低声念了一遍,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可问题是,哪棵树是安稳的?金红看似强势,实则处处受制于人;从金红表面风光,背地里却要靠打压下属来立威。这棵“树”,枝干早已蛀空,风雨一来,最先折断的,恐怕就是她这样挂在边缘的小枝。
但她不敢动。父亲还在老家等着消息,弟弟的农转非材料压在抽屉最底下,只差一个点头。她若倒了,全家都得跟着塌。八年来,她从西南小城一路拼到京城总部,靠的是什么?不是学历,不是背景,是忍耐,是一次次咬牙咽下的委屈。如今让她反手推开这扇门?谈何容易。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短信:“你弟今天又去镇上问了,人事科说还没批下来,你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冯淑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好。”
她把手机塞进包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夜风更冷了,远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替闪烁,像某种无声的警告。她忽然想起十年前刚考上中专那天,全村人都来道贺,父亲喝得满脸通红,拍着她的肩膀说:“我们家终于出个吃皇粮的了!”那时的光景有多亮,现在的影子就有多暗。
她转身朝集团大门走去,脚步比来时沉重许多。保安老张看见她,愣了一下:“小冯?这么晚还回来?”
“落了个文件。”她勉强笑了笑,“明天要交的。”
电梯升到七楼,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她脚步声在瓷砖上回荡。保险柜前,她掏出钥匙,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那份合同静静躺在里面,纸页泛着冷光。她抽出一页,逐字细看??果然,付款条款写的是“工程进度达标后三日内支付首期款项”,可什么叫“达标”?谁来认定?验收标准呢?全都没有提。
这根本不是合同,是陷阱。
她猛地合上保险柜,背靠着墙滑坐在地。如果签了这份合同,宏华公司一旦拖延工期或偷工减料,责任全在甲方监管不力;可若是出了问题,第一个被揪出来的,必然是拟定合同的她。从金红不会认账,金红更不会替她说话。到时候,她就是那个“业务能力不足、草率签约”的典型反面教材。
眼泪不知不觉涌上来,她没擦,任它顺着脸颊流进衣领。这些年,她学会的不是如何往上爬,而是如何不掉下去。可现在,有人正拿着绳子,一点点把她往悬崖边拽。
突然,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金红”。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来:“金总。”
“你在哪儿?”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刚回办公室拿份资料。”
“上来一趟。”
“现在?”
“对,现在。我在十楼会议室等你。”
电话挂了。冯淑云怔了几秒,攥紧手机站起来。十楼是董事长专用会议层,平时连保洁都不让进。金红这个时候叫她上去,绝不是为了聊天气。
她乘电梯上行,心跳随着楼层数字跳动。门开时,走廊尽头的灯亮着,金红站在门口,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手里夹着烟,眼神锐利得像刀。
“进来。”他没多说,转身走进去。
会议室很大,中央一张长桌,墙上挂着集团战略图。金红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冯淑云照做,双手放在膝上,像个小学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知道。”
“真不知道?”他冷笑一声,“还是装不知道?”
她沉默。
金红掐灭烟,盯着她说:“从金红让你改合同的事,我都知道了。”
冯淑云心头一震,抬眼看他。
“她想绕过我,直接跟尚书记汇报,是不是?”金红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地上,“那份合同,模模糊糊,付款条件不清,验收标准缺失,她是想让我背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