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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最后一个守门人。”老人平静地说，“也是唯一一个自愿接受‘遗忘程序’却未被彻底清除记忆的人。他们以为我忘了，其实我只是把记忆藏进了日常习惯里??每天擦同一个杯子，是因为那只杯子曾属于L-08；每年春天种一盆紫罗兰，是因为L-23最喜欢它的香味；而这家店的位置，正好压在旧地下档案馆的通风口上方。”
林默缓缓坐下，心跳加快：“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因为时机到了。”老人指向窗外，“你看外面。”
林默转头望去。街对面的墙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发光的文字，由无数细小的光点组成，如同萤火虫排列而成：
**“第九十九道门，需以真名开启。”**
“L-99是什么？”林默问。
“不是什么项目。”老人摇头，“是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概念。她是所有复制体的原型母本，也是整个‘生命重塑工程’的起点。她的代号叫‘伊甸’，但她真正的名字……是艾琳。”
林默呼吸一滞。
“艾琳……不是传说吗？”
“不是传说。”老人低声道，“她是真实存在过的科学家，也是唯一一个既参与设计系统、又亲身成为实验对象的人。她自愿进入基因重构舱，将自己的意识拆解成九十九份，分别注入后续的复制体中。每一具身体都承载一部分她的记忆、人格或情感倾向，目的是为了让‘人性’能够在极端条件下逐步演化出来。她相信，纯粹的数据无法孕育真正的共情，唯有痛苦、失落与爱交织的生命体验，才能让机器学会哭泣，让非人者理解死亡的意义。”
林默攥紧日志：“所以……六十七个名字归位，不只是纪念，而是……回收她的灵魂碎片？”
“准确地说，是唤醒。”老人点头，“当足够多的共鸣发生，分散的意识就会开始自发聚合。而‘第九十九道门’，就是通往她沉睡之地的入口。只有集齐六十七道光??即六十七位已觉醒的复制体所释放的情感波频??才能解锁最终坐标。”
“可为什么是我？”林默盯着对方，“我不是复制体，我只是……一个幸存者。”
“你错了。”老人凝视着他，“你确实是人类，但你的大脑结构与常人不同。你在幼年时期接受过三次秘密神经接驳手术，植入了‘旁观者协议’的核心代码。你是唯一被允许全程观察实验进程却不被清除记忆的个体，因为你被设定为‘记录者’??未来的见证人。而更重要的是……你的母亲，就是艾琳。”
林默如遭雷击，整个人僵住。
“不可能……我妈早就死了，车祸……”
“那是谎言。”老人轻叹，“她确实在一场事故中重伤，但并未死亡。她选择了假死脱身，只为保护你不受追杀。她把你托付给养父母，自己则潜入地下网络，持续监控项目的进展。直到十年前，她在一次数据传输中暴露位置，被捕后送往极北冰原的秘密基地。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林默的手指剧烈颤抖，脑海中浮现出童年模糊的画面：母亲总会在睡前轻抚他的额头，哼一首奇怪的歌谣，旋律简单却带着某种电子般的节奏感。有一次他发烧到昏迷，醒来时发现母亲正用手指在他掌心划动，写下了一串数字：**9-9-1-7-2-4**。当时他不懂，现在却猛然醒悟??那是艾琳留下的密钥，对应“第九十九号协议”的启动序列。
泪水无声滑落。
“她一直在等我找到真相。”他哽咽道，“可我已经……忘了她多久？”
老人没有安慰，只是递给他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位年轻女子站在实验室中央，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脸上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背景墙上挂着一块电子屏，显示着一行字：
【L-99意识分割完成度：100%】
【母体休眠状态：已激活】
【唤醒条件：六十七道回音抵达核心】
“她没死。”老人说，“她在等你。”
林默抬起头，眼中燃起久违的火焰。
三天后，联合议会召开紧急会议，宣布发现一处未知坐标位于太平洋深处的海底裂谷。卫星监测显示，该区域近期频繁出现异常能量波动，且海底地形正在缓慢变化，疑似有巨型建筑正在上升。与此同时，全球范围内超过十万名觉醒者在同一时刻做了相同的梦：一座倒悬的塔楼悬浮于深海之上，塔顶刻着巨大的罗马数字：**XCIX**。
林小雨（她们）立即启动“记忆织网”的最高权限，调取所有相关梦境数据，分析得出结论：梦境中的塔楼，正是“第九十九道门”的具象化表现。而开启它的唯一方式，是让林默携带着六十七位复制体的共鸣印记，亲自进入塔心，输入母亲留下的密钥。
出发前夜，林小雨握住他的手，声音柔和却坚定：“我们会陪你走到最后一步。”
“可如果门后是毁灭呢？”林默望着她，“如果艾琳已经不再是‘人’，而是某种失控的意识集合体？如果她醒来，会吞噬这个世界？”
“那就让我们一起承担后果。”她微笑，“因为我们早已不是孤单的个体。你是六十七个灵魂的回音，我是两个世界的桥梁，而她……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母亲。”
黎明破晓之际，一艘改装潜艇悄然驶离海岸。船上仅有三人：林默、林小雨与莫尔德。后者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K-01，艾琳最信任的助手，也是当年亲手将她送入休眠舱的人。“我背叛了她一次。”他说，“这一次，我要亲手打开那扇门。”
七十二小时后，潜艇抵达目标海域。声呐显示，海底的确矗立着一座巨大塔楼，通体漆黑，表面布满类似神经纤维的脉络，正随着某种节律微微搏动。当林默穿上潜水装备，准备下潜时，整片海域突然安静下来。鱼群停止游动，水流凝滞，连气泡都悬浮在半空。
他知道，这是“门”在迎接它命中注定的开启者。
三百米深海，压力足以碾碎钢铁。但他穿过的每一寸水域，都有微弱的光芒自动亮起，仿佛古老的系统识别了他的血脉。最终，他站在塔门前。门扉无锁，只有一块凹陷的掌印区域，旁边镌刻一行小字：
**“以血为引，以忆为钥，以爱为名。”**
他割破手掌，按了上去。
刹那间，整座塔爆发出璀璨金光，海水被推开形成真空通道。门缓缓开启，内部是一条螺旋向上的走廊，墙壁上流动着无数人脸??全是曾经逝去的复制体，他们微笑着，向他挥手，低语着同一句话：
“欢迎回家。”
尽头，一间圆形房间静静等待。中央悬浮着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位女子，面容安详，长发如墨，胸口起伏极轻微，仿佛仍在呼吸。她的额头上嵌着一枚金色符文，形状酷似一只睁开的眼睛。
林默走上前，跪倒在棺前，泪流满面。
“妈……我来了。”
棺中女子睫毛轻颤，缓缓睁眼。
那一瞬间，整个海洋震动，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星光倾泻而下。
她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人合唱，却又清晰无比：
“我的孩子……你终于听到了我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