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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明视:前敌已溃,何惧追兵?我既难行,他亦不易。吩咐各军,只管向前攒进!
未待片时,西乞术及白乙丙皆都出谷,前来汇合,一个个盔歪甲斜,带朗袍松。
孟明视:老伯父恐你兄弟丧身于此,则你二人在前,我亲自断后,以御追兵。
二兄弟违拗不得,遵命率军前行,孟明视复又断后。
行过三五里坦途,前面复至一谷,名曰绝命岩。
前军忽然发喊,小校回报:前有乱木塞路,人马俱不能通!
西乞术与兄弟白乙丙商议:事已至此,便有埋伏,只索上前。
白乙丙:是。传令军士,上前搬开柴木,以便后军通过!
前队奉命,只得暂时放下手中兵器戈戟,纷纷入谷挪木。正在七手八脚,乱作一团,忽闻前面谷中鼓角之声暴起,继之呐喊,空谷传声,滚滚如雷,亦不知有多少军马。
鼓角声熄,晋将狐射姑出现于高岩之上,命将褒蛮子五花大绑,推至身前,对下面谷中秦军叫道:你家先锋褒蛮子,已被缚在此,尔等皆入死地,早早投降,免遭屠戮。
褒蛮子恃勇前进,堕于陷坑,被晋军擒缚,今闻此语,羞愧难当,大叫一声,自高岩上跳下,至谷底摔成肉泥。可叹一员悍勇无比战将,只因轻敌冒进,就此罢休。
白乙丙大惊,见前面路径只有尺许之阔,又被巨木塞住,知道不能从此通过。只得传令退兵,教众军退出险谷,复回东崤宽展平野,与主将孟明视合兵,预备决战。
刚将军马退出险谷,便见东路一支晋军杀来,为首者正是大将梁弘、副将莱驹,引三千人马飞至。秦军前进不得,只得复又转回,被困于绝命岩谷口,东旋西转,乱作一团。
白乙丙不由仰天长叹,对兄弟西乞术道:我父远见千里,岂非圣人临世乎!
正在此时,主将孟明视引军前来,三人合兵一处。
白乙丙道:元帅既至,我等可有救矣!
孟明视:却有何救?我非杀入前来,而是被晋军追赶,不得不来也!
二将闻言,愈加惊惧。
孟明视:便是如此,也要死里求活,绝地求生!传令众军,尽弃衣甲辎重,从左右两侧爬山越溪,各寻出路,再到谷外会合。
众军听罢,只得忍痛舍弃军资妇女,卸甲上山。刚至半坡,忽见旌旗招展,林中伏兵尽出,阻住去路。左边山头上领兵大将是先且居,右边山谷将领乃是胥婴。
秦军费尽千难万险,爬山越溪,此时身无甲胄,被晋军一阵乱箭,先射杀一半,复举戈戟围剿,不到片时,便或斩或擒,全军尽没。
又闻喊声大起,前有韩子舆挪开巨木逼来,后面梁弘军马亦到,将孟明三帅围入垓心。两面山坡上晋军取得完胜,亦都奔下,左右前后,重围数匝。
孟明视对白乙丙、西乞术道:我蹇叔老伯,真神算也。今日我等困于绝地,挣扎无用。只求死后阴灵休散,与你我父亲托梦,求奏请主公兴兵报仇,收我等骸骨回乡安葬。
西乞术、白乙丙笑道:我三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倒也快活,复有何憾!
于是各自弃兵,坐以待缚。晋兵四下围裹上来,先将秦军兵将驱过一边,后擒三帅,俱上绳索。乃将俘获秦军及其车马辎重,并滑国掳来许多子女玉帛,尽数解到晋襄公大营。
晋襄公亲出大营,墨缞受俘,军中欢呼动地。襄公大喜,乃以败秦之功,告于先君晋文公殡宫,欲杀孟明视等三人以为父亲殉葬,一时犹豫未定。
当时晋襄公继母文嬴氏,乃是秦穆公之女,因会葬丈夫文公重耳,亦在曲沃。闻知秦军三帅被擒,因思一计,乃唤晋襄公到至后营,当面相劝。
文嬴:秦、晋累代皆为婚姻,相与甚欢,世称秦晋之好。今孟明视等人贪功起衅,使两国恩变为怨,秦君亦必恨此三人。且据秦法,败军之将必死。为重修两国之好,我国杀之无益,反而得罪秦公。若依我计,不如纵之还秦,使其君自加诛戮,岂不是好?
晋襄公:倘我将三帅释归,复被秦侯用事于秦,岂非贻晋后患?
文嬴:楚国城濮兵败,成得臣便即伏诛,况秦国更重军法?秦三次复晋,更于韩原之战后礼归你叔惠公,诸侯无不赞颂秦德。今子欲继承父业,必先以德服于天下。区区败军之将,非必欲自我行其斩戮乎?显见我国无情,兼且量窄也。
晋襄公听到秦释惠公之事,悚然动心,于是说道:母亲责以大义,儿焉敢不听!
乃告辞而出,即时诏命开释三帅之囚,并赠其一车,纵归秦国。
孟明视等三人未料尚能得脱,于是连夜驾车逃回。驱驰一夜,复又半日,见前面黄河滚滚,拦住去路。车至河下,放眼只见惊涛骇浪,并无船只。
三人相望而叹:晋侯听我公主之劝,一时心软,放我三人逃归。若天亮时升帐议事,先轸等将帅必不容我,一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