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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抹着眼泪，过了半晌才说道：“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二程也不会为了救我被河水卷走，就不会被淹死……”
前段时间接连大雨，河水猛涨，终于放晴之后，刘老汉念着要给自己儿子攒钱娶媳妇，就想着去河里多钓几条鱼去卖。
他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老渔民，什么时候哪里鱼多，他心里门儿清。
可是他儿子这天却死活不肯让他去。
“爹，水还太急，不安全。”
刘老汉敷衍了几句，等着儿子走了，才收拾了家伙事儿去了河边。
遇到的人看他这幅样子，都劝他，“再过几天吧，水还急呢。”
刘老汉不信邪惯了，还是去了河边。
就是这么巧，偏偏他收鱼竿的时候被绊了一下，跌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很快将他卷进了河中间。
刘二程听下地的人说，他爹去了河边，就着急忙慌的往河边赶。
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爹在河流中间挣扎。
他毫不犹豫地就跳进了河里。
最终，刘老汉被救上来了，可是刘二程却被河水卷到了不知哪里。
刘老汉说完，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都是我不听劝，才害了二程，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我要是听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我儿子也不会为了救我被淹死！”
“我为什么还活着！”
段明三人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他起身拱手，说道：“是我害了我儿子，他死的时候甚至还没娶媳妇，我不能让他下去了也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他念叨着：“我这就回去凑钱，等我凑够了钱……”
沈朝夕听完想要去拦他，却被段明阻止。
沈朝夕一脸烦躁，“你干嘛拦我，那点钱我又不在乎！”
“坐下！”邵临川说道。
沈朝夕烦躁地坐下，“干嘛！”
段明丝毫没有介意他语气中的不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死去的女人？”
沈朝夕愣了一下，小声问道：“你是说……盗墓？”
段明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补充道：“还有，咱们一路上都没遇到云依他们村子里的那些女孩子。”
沈朝夕瞪大了眼，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獐头鼠目的男人，问道：“你是说，都被他捡走了？”
段明点头说道：“有可能。”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姑娘都已经够可怜了，死后还被人当做货物一样买卖，实在可恨！”
邵临川问道：“你想怎么做？”
段明嘿嘿一笑，“抄了他的老巢，砸了他的摊子！”
……
草棚的不远处就是一个茶水摊子。
段明三人去切了二斤羊肉，又要了几个面饼。
从漠州离开好几天，三人终于吃上一顿正经的饭食，一时间都十分满足。
即便是不远处就是那个碍人眼的草棚，三人也都有点不想动。
段明独自占了一条长凳，半躺在上面，晒着最后一点落日的余晖，昏昏欲睡。
正惬意，一个高大的人影来到他的身边。
“喝药！”
段明：……
一脸不情不愿地起身接过药碗，段明还是忍不住吐槽：“在这荒郊野外真是难为你了。”
邵临川看着他这副样子差点笑出来。
“不用感谢，这是我应该为朋友做的。”
段明赌气的一口将药断了下去，末了还倒转碗底，展示给邵临川看。
邵临川终于憋不住，在嘴角露出一点笑意。
段明刚将药咽了下去，一颗酸甜的果脯就被塞进了嘴里。
段明被苦得皱着的眉头松开，重新躺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空。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每次都给我准备果脯。”
邵临川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敷衍道：“嗯，不是给你准备的，是我自己想吃。”
说完他又掏出两颗，一颗凑到段明唇边。
段明不好意思地扭过了头，但最终还是将嘴边的果脯含进了嘴里。
邵临川嘴角含着笑，把另一颗送进了自己嘴里。
“哎，我说你俩够了啊，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三个人的旅途，只有我是多余的是不是！”
“老段，你可别忘了，你的小命捏在谁手里！”
“还有你，老邵，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求我我才答应帮你的！”
沈朝夕从另一张凳子上直起身，伸出一只手，理直气壮道：“我也要！”
他一头银发，在落日的余晖下被染成了霞红，与他那身五彩斑斓的红的外衫相得益彰。
邵临川把装着果脯的荷包扔给他，“自己拿！”
沈朝夕接住荷包，翘起一条腿，半躺在凳子上，“这可是你给我的，我都吃了别怪我啊！”
他晃动着垂在地上的腿，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这幅样子，实在是难以和世家公子、神医徒弟联系起来。
段明笑着说道：“你吃。”
天渐渐暗了下去，草棚的人也渐渐散了，就连茶水摊子的一对中年夫妻也开始收拾东西。
三人起身，随着不多的行人往城门口走去。
但仅仅走了两三里，他们就躲到了路边的一小片树林里。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那獐头鼠目的中年男人背着手，哼着小调朝这边走了过来。
待到他终于走远，段明三人才小心地跟了上去。
那人一路上走得晃晃悠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好不容易跟着他到了城门口，没想到他四处看了几眼，发现没人之后，返身折了回来。
段明三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邵临川做了个口型“跟上”。
三人小心翼翼地重新跟了上去。
这次那人不复刚才的招摇，反而走得小心翼翼。
他一路上不住地往后和左右两边看。
这举动看得段明三人心下生疑。
若只是偷盗尸体，虽说也是罪过，但终究不是什么大罪，最多交点银钱赔偿家人。
若是村子里的那些姑娘，则更不必担心，实在是让人想不出他为何如此小心。
三人远远地坠在他身后，不敢靠近。
大概跟了半个时辰，那人重新回头，仔细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异样，才小心地拐到了一旁的路边。
这里的路边没有路，是一片草丛，他小心地避开杂草，像是怕落下痕迹。
再往前，是一片树林从山脚绵延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上。
段明三人一路跟着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好不容易看他停下，就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