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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
“等一下。”
裴?脚步微滞。
他侧过身,眸光落在她紧紧拽着自己的白皙手指上,神色忽而异样,“殿下怎么了?”
萧令璋情急之下想了一个借口,“我才想起来,今晚忘了喝药。”
“无妨,耽误不了太久。”
“可太晚喝药对身体不好………………”
她平时不爱喝药,也不是第一次不按时喝药了,偏偏今日积极许多。
裴?垂下眼帘,情绪不明道:“殿下若实在着急,臣也可以让下人把药送到此处来。”
又一个说辞失败。萧令璋暗磨齿根,转而便听到男人在夜风下稍显凉淡的嗓音,“这梅林里头难道有什么,让殿下这么排斥进梅林?”
萧令璋心底咯噔一下,抬眼看着他。
只见月色下男人神情清淡地注视着她,那张素来清俊冷漠的容颜上,一双墨瞳深不见底。
裴?开始怀疑了。
她攥着他衣摆的手指缓缓松开,轻扯唇角,漫不经心地抬眼道:“你这是在怀疑我?”
他质疑她,她便立刻反问回去。
裴?道:“当然不是。”他一边说着,视线依然紧紧黏在她的脸上,嗓音压得有些低沉,“况且,就算殿下骗臣,臣也不会怪殿下。”
他只会毫不犹豫地解决那个靠近她的人。
裴再度转身,朝梅林里头走,边走边吩咐侍从,“来人,把琴摆好。”
侍从闻言,忙不迭去搬了琴案过来,放在梅林的最中心处,又将那架古琴抱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琴案上。
这些下人来来往往,提灯的婢女侍立于四周,一排排灯笼散发着暖光,将这方天地照亮。
并无任何异常。
萧令璋担心段浔,袖中手早已暗自攥紧,见此情况怔了怔,很快就放松了力道。
难道,阿浔已经走了?
裴?眸色暗沉,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见没有任何异常人影出没,才骤然发出了声低笑,“臣为殿下抚琴罢。”
他徐步走到琴案后,拂袖落座。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轻拨琴弦,很快便倾泻出清鸣雅音。
裴?自幼时起,便被母亲传授了琴艺,如今虽许久不碰琴了,指法却依然娴熟,时而弦震落定,时而放慢速度,广袖自然拂落于边,在素月清辉下缥缈若云雾,连琴音仿佛都带了几分冷冽清寒。
好似珠落玉盘,其音清绝,好似玉磬金石、松竹翠玉,润物无声,尾音铮然。
若是静心细听,便会不自觉地沉溺在曲调中。
萧令璋本没想认真听,却不自觉被这琴音逐渐带动心神,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中骤然回闪到从前。
从前她眼中的少年裴?,白衣翩然,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恰恰是那副样子,才晃了小公主的眼,让她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也便是因为这样,旁人才总爱谈及当年的裴尚书如何令华阳公主一见倾心。
可不对。
不是这样的。
萧令璋忽然想起来,她与装的初遇,并非是在宫中。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彼时为司空的杨晋府上。
那年,姑姑成安大长公主生辰,她跟随着一母同胞的太子兄长前去司空府,前堂宾客太多,她不喜喧闹,便自己四处闲逛,不知走到何处,瞧见了一间偏僻破旧的院子。
那院门被人上了锁,她看不到里头的光景。
因自小和表兄邓礼一起骑马翻墙爬树,萧令璋便趁着此处无人,偷偷放开身为公主的仪态,敏捷地提裙,攀着院墙边的一棵槐树。
她的视线越过墙头,往里看。
只见里面坐着个少年。
彼时春景盎然、群芳葳蕤绽放,对方一身粗布麻衣,气质却清雅如鹤,眉眼皆漂亮到了近乎锋利蜇人的程度,纵使满园春光也无力喧宾夺主。
以致于当时的萧令璋,险些以为自己瞧见了隐居于此的谪仙人。
她屏息凝神,仔细聆听琴音,直到一曲终了,才好奇地问他:
“你是谁?”
少年抬眸,这张本该风流恣意的脸上,却镶了一双漆黑冷漠的眼睛,“乡野之人,无名无姓。”
她又问:“你是被人关在这里吗?”
少年不答。
“你为什么要弹琴?”
“等人。”
“那你等到了吗?”
少年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淡淡道:“没有等到,不过,我也不打算等了。”
当时的萧令璋年纪还小,并不理解他在等什么,既是等人,又因何要抚琴?
直到后来,她在父皇身边看见了他,她说:“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儿眼熟。”
这话,就像话本子里惯常用的话术,男男女女在遇见心上人时,总是爱说“你长得有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