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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颊,怀抱坚定又温暖。跌落的一瞬间,那么短又那么长。
    这算什么。
    生同衾,死同穴?
    在这世上,有许多梦境,许多泡影,许多明知虚幻的不可信的故事,但只要演到了最后一幕,只要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戳破,这个故事就是……完美的。
    所以,有人已经给他了吗?
    那个他一直在茫然追寻的,可以叫做……喜爱、陪伴、相守、至死不渝的东西。
    “……”
    但是。
    但是他根本就不会死,而燕王的命只有一条!
    慕广寒陡然清醒。
    电光火石之间,很多念头闪过脑海。有人命灯不好。虽然平日里看着能打能扛,不像是轻易能死的样子,但按照命数,他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死掉!
    不会最后就是死在这儿了吧,啊???
    慕广寒此刻是真温柔不起来,更感动不出来了。
    燕王这一跳下来,固然他是圆满了,但是倘若燕止真为了的圆满白白搭了条兔命,该有多亏!
    这还不如刚才放手,活下来,将来反目。好歹命还在吧?
    大白兔要是就这么没头没尾就蹬兔腿蹬在这了,岂不是彻底冤大发了!?
    第57章
    史书之上,多少纪轻轻就建功立业之人,却天不假年。
    有人甚至不过是摔了一跤、做错了一个极细微的选择,又再或生了一场不算重的病。所向披靡的一生,就草草完结。
    万事成空,只在一瞬。
    梦境之中,灰暗的天,雨声倾烦。
    车马浩浩驶过高大的青灰色门楼,碾过平整的白玉地砖。陌阡城在烟雨之中最美,不管在那之前、在那之后又去过多少地方,只要下雨时,慕广寒总能想起南越王都那潮湿、旖旎、淡淡芬芳的荼蘼气息。
    宫殿里的路,他走过千百次。
    从荷花池经过曲曲折折低回檐廊的红瓦长廊,到南越王的寝宫青瓦白墙、朴素押韵,窗楞是雕琢花鸟鱼虫的檀香木,上面挂着风铃,轻轻细响。
    却一路无人。
    死一样的寂静,他越走越快,呼吸阻滞、心里发慌。
    寒气森森的地宫正中,孤零零赫然停放一只水晶棺。
    一时间万籁俱寂,他走过去,愣愣看着棺中人。
    那人闭着双目,长长的睫毛垂落,好像只是睡着了。好像下一刻就会再醒来,用那双优雅里带着促狭的眼睛,再宠溺地冲着他笑。
    对,只要叫醒他。
    慕广寒恍惚点了点头,然后就去叫他,手指碰触到冰冷刺骨的晶棺,用力推开棺盖。
    那人的手是凉的,一点温度没有。他拼命帮他焐热,一个劲呵气。
    只要将他暖过来,他就不会再睡了。
    只要暖过来。
    只要……
    可是为什么那人的手腕上,却狰狞着一道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伤痕。
    那深红的、蜈蚣一般密密麻麻,是被针线缝合的痕迹。慕广寒目光像是滞住,愣愣盯着那伤,随后缓缓,又移到那人修长的脖子上。
    那里同样有一道明显的缝合伤。
    胸口也有。
    脚踝也有。
    ……
    周遭的一切,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他似乎听到尖叫、疯子一般的惨笑,各种各样尖嚣而又扭曲的声音,贯穿一般嗡嗡作响、连绵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一阵阵溺毙一般冰冷刺骨的余悸之中,学着重新喘息。
    “啊……”
    喉咙发出不成调的喑哑,他像孩子一样,无助又无措。
    手指僵硬,不敢动。
    生怕稍稍一动,那些缝线就会散开,这个人就会在他面前四分五裂。
    良久,他爬上棺床。蜷缩在那冰冷的身体旁时,眼泪才终于掉了下来。
    他伸出手,环住那人的腰。
    以前他的身子以前总很热的。每一次拥抱,都能残留灼伤人的温度。
    那么骄阳似火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冷而僵硬。为什么会像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在地宫里躺着,多可怜。
    泪水落下来,浸湿衣衫。有人总是一副红尘潇洒的样子,天不怕地不怕更不守规矩,什么都敢做,笑意盈盈时从来不会告诉别人,他其实也怕寂寞。
    但他知道的。
    所以他要留下来。
    留下来陪他,永远陪着他。
    “呜……”
    “怎么哭了?”
    “不要……走……”
    “阿寒,梦见什么了?”
    “燕……”
    “嗯?”
    “燕王。”
    有人低低笑了,掌心温度很暖:“别怕,我在。”
    “不走。”
    ……
    慕广寒醒来的时候,只见黑暗之中有一道淡淡的、温柔的白光亮。
    光亮的来源,是燕王无名指的戒指。
    之前脱下来给他戴过的那枚萤石戒,此刻又回到了燕王手上。
    荧光照亮他的白毛,而他正在叮叮当当的,物尽其用地用卯辰戟上碎裂下来的一段戟头当小凿子,努力凿着石壁。听闻他动了,回过头来。
    “你醒了?”
    慕广寒:“……”
    淡淡荧光下,他环视四周。他们似乎被困在了一个一丈见方、低矮塌陷的渊底石缝之间。洞壁是一堆凌乱的石头和土块,还不断有小石头滚落下来。石缝狭窄逼仄,人不能站起,最多像燕王一样半跪着。
    洞内透着一股沉闷,阴暗潮湿又十分寒冷,而他身上裹着燕王的黑色披风。
    ……甚至燕王还拿护具皮腰封,给他团了个枕头。
    就,真的是。
    迷惘。
    迷惘之一,他身上虽然也有几处疼,但细查之下,却都是之前与两个怪物缠斗的擦伤。没有旁的伤,更没有断胳膊少腿。
    而燕王还能在那敲敲打打,应该也没大事。
    但,按理说,从万丈深渊摔下来,没有都变肉泥就已是奇迹。怎么可能两人双双这般全须全尾呢?
    迷惘之二,他适才好像,做了一个十分逼真的噩梦。
    还哭了,眼睛至今肿痛。好像是梦见燕王躺在棺材里,而他在哭丧。
    可如今醒了以后,却发现根本不对——梦里睡在棺材里的人,分明根本不是燕王。
    非要说的话,好像是……顾苏枋?
    为何他在梦里要对着顾苏枋的脸,肝肠寸断地给燕王哭丧。
    别的不说。
    他对燕王,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该有的动心,他承认。
    但也真就只有,那一点点而已。
    燕王死了,他也会挺难过,但真不至于哭成那样。就……仿佛死了一生挚爱,恨不得能跟着一起扬了,彻头彻尾的心灰意冷。
    唉。
    算了,梦只是梦。而且指不定眼前这一切才是做梦呢,不然怎么解释两人都完好无损?
    正想着,又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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