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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陈货郎的牛车又嘎吱嘎吱的从大路上开来了林家村。
这段日子他除了林家村和兴隆镇,似乎其他地方哪也没去,尽在这两头跑了。
他捏起一块妇女们拍好的砖坯在手里掂了掂,这土好,烧出来的砖绝对够硬!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包着三十块钱。
“林炳兄弟,这是张记的定金,他们说越快越好。”
“若不是要的急,我今天下午也不会来了。”
林炳结果油纸包,一大沓的票子在手里握着沉甸甸的。
他想起不久前在叶静文账本上看到的记录。
之前做粉条生意,半个月才赚十几二十块,现在烧砖,三五天就能赚个三十!
陈货郎走后,新瑶的雏形很快就在傍晚建成,大大小小的土坡在村子周边围了一圈。
王大爷带领着众人往窑坑里塞着干树枝,嘴里依旧念叨着头一遍火要慢慢烧,不然砖要裂。
而村中的临时教学的帐篷门口,传来知青和孩子们玩跳格子的声音。
嘴里唱的歌谣讲的是村子如何靠着卖砖致富的:
“砖头红,烧出窑,到镇上,卖六分……”
夜里,林炳没有再守着砖窑的柴火,而是回到了家中。
这几天他一直带头看守着砖窑里的火候,脑袋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沾过床了。
这夜,他睡得格外沉。
几天后的清晨,新窑的第一批砖正式出炉,成色极佳。
红彤彤的砖整齐的在村口码放了一堆又一堆。
而烧完第一批砖的砖窑也没有闲下来。
村民们将窑旁陈放着的砖坯继续一块一块的往窑坑里填。
而林炳则久违地到村子后山看了看那几株试种下的桑苗。
这几日里他的心思一直在带领村子制砖这一事上。
对于木薯粉条的制作和桑苗的种植却没那么上心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每日安排一定的人手进行这两项工作。
他来到后山发现桑苗已经长得快两人高了,最大的叶子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桑树耐寒耐旱,在现在这样的汉年种植正正合适。
而桑叶不仅可以用来养蚕,还可以拿来泡茶;
结出的果实桑葚不仅可以酿果酒,还可以拉到镇上去卖;
树皮柔软,可以用来当纺织原料;
木材坚硬,可以用来做家具木材。
桑树浑身是宝,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种宝藏植物?上山光想着打猎了。
林炳掐着点,估摸着这会儿陈货郎应该快到村口了。
他也转身朝着村子走去,看看今天这批新砖能卖多少。
等他来到村口陈货郎已经在这里和几位知青点起了砖头。
“好砖!”
不知是为了炫耀还是什么,他竟破天荒的掏出一把算盘开始噼噼啪啪的算起来。
他以前可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
他被狗熊袭击的那天,村民找到的货箱里可只有一本字迹歪歪扭扭的账本。
见林炳过来,他高兴的和对方打招呼。
这把算盘就是他这几日卖砖赚钱后新买的,爱惜的不得了,基本走到哪都要掏出来摆弄两下。
“五百块砖,全齐了!三捆票子,你们点点。”
林炳一如既往的看都没看,抽出两张递给陈货郎:
“明天来的时候,从到镇上帮我们带点粉笔。城里的学堂用的都是这些玩意儿吧?”
此时他们的临时学堂教学用的还是废砖的边角料。
碎砖刻下的淡红色印记变成了知青们向孩子传授知识的唯一途径。
“哦,对了,剩下的钱就帮我们随便购置点货吧,盐啊,火柴之类的。”
陈货郎笑眯眯的将这两张钞票塞进怀里,开始招呼村民们帮忙将这批新砖给抬上牛车。
将砖头在牛车上固定好后,陈货郎便驾着牛车远去。
林炳走到帐篷前,叶静文正带着孩子们用碎砖在地上写生字。
她边写边念,孩子们也鹦鹉学舌跟着练。
这倒也方便,抬脚用鞋底一抹就干净,又能写新的内容了。
这一天土窑的火一直烧到了夕阳西下的日落时分。
而第二天陈货郎给林家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
镇上的公社开始征调第二批红砖。
这就意味着砖头的价又要上涨了,不少铺子愿意出价到六分五。
同时也代表着他们盖小学的计划可能要往后延的更久。
陈货郎将林炳昨日托他带的货物一件一件的往村口搬,林炳则让人将这些货物送到村子各处。
“告诉王大爷,监督大伙儿把砖收的更瓷实一点。”
“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铺子想要咱们的砖,可不能让人家挑出毛病。”
而此时的天空灰蒙蒙的,晴天的早晨可不像这样。
林炳望着天边厚厚的云层,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土窑最怕的就是下雨,砖坯一淋到雨就废了!
他扔下陈货郎就往村外的土窑跑,边跑口中边大喊:
“大伙先把动作都停一停,要下雨了!赶紧换小火,给土窑盖油布!”
烧砖的村民们都全神贯注的投入在土窑里。
完全没有注意到正在缓缓逼近的乌云和渐渐暗下来的天光。
当林炳的声音传至所有村民耳中时,乌云已经飘到了林家村上方。
四周闷的让人喘不过气,依稀能闻到空气中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还好陈货郎没有袖手旁观。
在林炳往土窑冲去的时候,他也在村中的巷子里奔走——
告知村民快要下雨了,赶紧拿油布去把土窑盖起来。
林炳前脚刚经过土窑,后脚就有村民捧着油布赶到。
真是及时“雨”!
雨点落下时,最后一块油布刚刚盖好。
而村外的乡亲们就算被淋成了落汤鸡也无暇顾及。
庆幸着还好在雨落之前将所有土窑和砖坯都盖了起来。
窑洞里的火不能灭,一灭这批砖就废了。
这夜,林炳带着更多人守着这几座燃烧着的土窑,不停的往窑中添着干柴——
先前码放好的干柴已经全部被淋湿,不能烧了。
现在往窑洞里丢的都是各家各户灶膛里存的柴火。
柴火在湿冷的空气中被烧的噼啪作响。
火焰映出窑边几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憔悴,但充满希望。
几人面面相觑,看着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泥泞,狼狈又好笑。
脏点就脏点吧,起码这批砖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