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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哥的声音听起来很意外,带着些长兄的温和打趣:“今天我们还说起你小时候,连蝴蝶标本碎了都会哭着说怕蝴蝶疼,你这么心软还能欺负过别人吗?”
林昱?说:“嗯,我遇见她,是在鲁老头刚带我回家的时候。”
陶哥似乎想到什么,一时无话,拍了拍林昱撞的肩膀。
仪器尽职尽责地监测着老人的生命体征数据。
简昕埋头在床边,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生病的躯体的味道。
林昱和陶哥又陷入沉默。
关于“鲁教授刚带我回家的时候”这句叙述,不止陶哥听懂了,简昕也听懂了。
原来他们的初见是在林昱失去双亲那年。
原来林昱什么都记得。
临终关怀治疗只有止痛,陶教授瘦小的躯体安静地卧在病床上。
林昱?讲起小时候的事。
讲述过程并不详细,只说说简昕发着高烧给他送蛋糕,被他推倒过,后来住院了。
他们的初遇是这样的?
除了小学患上急性阑尾炎那次,她怎么没印象自己住过院?
简昕绷着脊背想:
是她自己忽略了,她五、六岁时可能不记事。
但他大她三岁呢,记忆肯定要比她清晰……………
难怪,今天林昱?吃蛋糕时,曾神色复杂地看过她。
她以为他是不喜欢蛋糕口味。
陶哥问:“这事你肯定没和小简提过吧?”
林昱?默认了。
陶哥说:“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不用那么耿耿于怀,事出有因,以小简的性格就算知道也不会怪你,鲁爷爷不是说过么,人要想好好活着,就得学会放过自己。”
陶哥安慰林昱撞时,简昕借着外套的遮挡,把眼睛眯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病房里的灯光入眼,林昱?忽然伸手到她眼前,猝不及防,吓得简昕呼吸暂停。
还好,他只是帮陶教授掖好身侧漏风的被子。
两个人又放低声音说过几句,也许担心吵醒她和陶教授,边说着,边往门外走去。
出门前,简昕听见陶哥说过这样一句话,“你真没觉得……………”。
尾音被关闭的病房门夹断。
简昕原本的姿势又保持几分钟,走廊里模糊的交谈声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她才握着陶教授的手坐起来。
她睡着时一直没松开,现在已经把老人的手捂热许多。
简昕心绪难宁地看着陶教授布满老年斑的手,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老人手指有轻微动作。
陶教授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简昕一惊,紧忙抬头去看,看见陶教授渐渐睁开的眼睛。
简昕惊喜得无以复加,语无伦次:“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我这就去叫他们!”
林昱和陶哥就在走廊里。
简昕推开病房门:“快,陶教授醒了。”
老人的清醒时间有限,也依然神志不清。
陶家人很快接到消息,从附近的酒店赶过来。
病房里挤满了人。
大家一次又一次为陶教授的清醒,喜极而泣,可即便大家诚心祈求所有中外神明,该来的事,总会来的。
陶教授去世前有过回光返照,老人在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温柔地注视着病房里哭哭啼啼的亲属们。
陶教授说:“别哭。”
然后费力地念了一首《临终偈》,“有生有死寻常事,无去无来谁不然。我今去也何时节,风在松梢………………在天。”
简昕站在病房门口听完,想到小白楼里老人们弹着吉他合唱的《沧海一声笑》。
那时的欢笑,那时的不正宗的粤语,跟不上调子的歌声........
曲终人散竟然来的这样快。
她猛然转身,无声落泪。
林昱?说得对,世界上没有奇迹。
濒临死亡的征兆越来越明显??
陶教授开始不认人,也说不出任何话,坚强地撑到凌晨,喉咙里发出些奇怪的声音,最终松开陶哥的手,离开了这个他满怀热忱地爱了一辈子的热闹人间。
五点多钟,熹微的晨光落入病房。
老人安详地闭着眼睛,再不受世界纷扰打搅,自此长眠。
简昕看见林昱垂着头的落寞背影。
陶哥他们嚎啕大哭,他始终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滴眼泪也没掉过。
病房里充斥着慌乱和悲恸。
在陶家姑姑一声痛苦的哀嚎里,林昱?才如同被惊醒。
他开始安慰大家,说到病到最后会很疼,止痛针的作用微乎其微,陶老头现在离开也好,免得留下继续受罪………………
陶姑姑掩面抹泪:“是,姑姑知道,姑姑只是,只是舍不得......”
林昱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琐碎